曹茵瞪大雙眼,明顯愣住。
女子解釋道:“我住在柏蘭巷,跨火盆是除晦氣,”話畢露出一抹苦笑,“曹娘子放心幫我看診便是,銀錢我不會拖欠。”
曹茵暈乎乎地看向身旁幾人,何三面露鄙夷地看向這女子,何四一臉茫然,而蔡婆子面上的表情最是豐富。曹茵問:“為何要跨火盆?”
女子還未回答,何三出聲解釋:“柏蘭巷是妓|女所居之地,尋常醫館多拒診。”眼中的鄙夷一點都沒隱藏。
曹茵這才明白。不過,她是郎中,開門做生意,只要對方並不屬於她不願看診的那幾類,又付得起看診的銀錢,她不會拒診。
曹茵將火盆旁的矮凳推向女子:“寒氣從足起,烤幹鞋再診脈不遲。”又跟一旁的何四道:“何四,你去將木板安上,這邊有娘子需看診。”
何四起身就去幹活。
何三準備出聲不贊同,卻被身旁的蔡婆子一把抓住了胳膊,“何三,你還不駕車去城門口接老爺,今日雨大,或許老爺能早些回家來。”
幹慣了粗使活的蔡婆子手勁並不小,何三根本掙脫不開,他憤憤地“哼”了一聲,起身去了後院,嘴裡還唸叨著:“真是一群不懂味的蠢人。”
不過他說了什麼並不重要。何四將診療區的木板插好。
曹茵見女子被火烤的有些紅潤的臉頰,起身道:“走吧,咱們過去看診。”
那女子蜷在椅上,指尖緊緊地絞著衣角,指骨泛白、聲若蚊蠅:“曹娘子,其實那夥計說的……也不是假話。”她頓了頓,喉頭滾動,“我們這行當,身子髒,……”
曹茵將脈枕推近,截住她的話頭:“醫者眼裡只有病症,無分貴賤。你且伸手。”
女子一怔,腕子懸在脈枕上微微發顫,對面的曹茵似是沒瞧見一般,平淡道:“說說,你是有何病症?”
女子用力咬住舌尖,真實的疼痛感讓她覺得有了開口的勇氣:“下身處一直有瘙癢的感覺,下身排出的那物發白,黏糊糊,偶爾還覺得小腹有些作痛……”
曹茵:“張開嘴伸出舌來。”舌色淡白如蠟,苔厚如積灰,“換個胳膊把脈。”
女子聽話的換了另一個胳膊在脈枕上,“曹娘子,你還需要問什麼?需要問我每日接了多少個……”
“先別說話,我需要知道什麼會問你。”曹茵見她就差抖落出接一個客多少銀錢,忙出言打斷。
“上一回月事何時來的?顏色和質地如何?量多量少?可有何異常的地方?”
女子之病說簡單也簡單,大多跟月事、帶下相關;說複雜也複雜,畢竟這些病要是治不好都有可能影響生育。女子不能生育別說在陳朝,哪怕在醫療科技那麼發達的曹茵上一世,也是鬧心的事!
女子回憶道:“月事才過去了沒幾日,顏色比起往常淡了些,就是來的時候小腹有些疼痛,腰痠又嗜睡,至於別的,好像沒了。”
色淡?曹茵伸出左手:“我要檢查下你的眼瞼處,別怕。”得到對方點頭同意後,她微微用力扒拉開其下瞼處,發現那兒顏色很淡,所以她還有些許營血不足。
“那你何時覺察身下瘙癢?又是何時發現排出的物什有些發白的?”曹茵繼續問,從脈象上來看,沉且細,她需要多問幾個問題來印證脈象。
“瘙癢也就幾個月,發白卻是有些時日了。”
“發病前可曾胞宮受損或小産過?”
女子搖頭。
曹茵收回把脈的手,沉思一瞬,說:“你這應是帶下病,至於病症的程度,除了脈診外,需要你去除衣褲後讓我看一看患處,”見對方臉色刷的通紅,又補充道:“這病需要內服湯藥配合外敷、坐浴治療。”
‘帶下赤白’、‘濕熱下注’是婦科多發病之一。造成此病症的原因有許多:分娩流産、手術創傷、房事過頻……,醫者要做的便是一項一項排除病因,然後治療。
見女子紅著臉站在一旁,曹茵繼續說:“你我都同為女子,你有的我也有。再說這病症,其實只要是有過房事的女子都有可能得,所以並不要覺得有何難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