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茵視線迅速在這男子臉上掃過,這王胡眼小、鼻塌就算了,那嘴還是地包天,黃白的門牙露在嘴外,她不喜歡!
曹茵垂下眼簾,退至春花嫂子身後,
這邊胡蓮花也在打量曹茵:眼上的胎記哪怕被頭發遮了些,卻還是能看見。高高瘦瘦,胸不大,也不知道隱在裙裡的屁股大不大,好不好生養。
直到看到別在曹茵後腰的斧頭,胡蓮花蹙了蹙眉,這曹小娘子也是胡鬧,哪有來相看時還別個斧頭在後腰的?!若是別人,她拉著兒子就走了,但想到曹家的家底,她壓下心中的不喜,笑道:“原來是春花回孃家來了,真巧,我正好帶著鬍子過來看他表姨。”
春花早從曹茵的動作明白了她沒看上王胡,笑著上前一步擋住對麵人的視線說道:“是巧,”將挎在胳膊上的竹籃遞給一旁站著的二嫂陳芸娘,“麻煩二嫂把這籃子給阿孃,家裡還有些事,我就不多待了。”
為了這場明為探親實則相看的事兒,許家其他人都出門了,只陳芸娘和胡蓮花母子在。
春花這話便是沒看成的委婉表達方式,照理說對方應順坡而下,但胡蓮花卻不甘心。
胡蓮花指著曹茵朝王胡介紹:“鬍子,這位曹家小娘子的阿爺便是你師傅嘴中常提及的鐵淩村曹藥師,他採藥和制藥的手藝全傳給了孫女,說來你們也算同行。”
王胡朝曹茵拱手道:“久仰曹家阿爺制藥水平高超,不知今日是否有幸能跟曹小娘子探討一番?”不說話還好,一說話,他那如同兔牙一般的門牙更顯眼了。
曹茵有些隱形顏控,見到這一幕,眼角抽了抽,搖頭拒絕:“沒空。”
春花嫂子見母子倆都不懂禮,拉著曹茵往外走。
“春花妹子且慢,相看的是曹茵和我家王胡,哪能剛見面你就拉人走。”胡蓮花喊住正要出門的二人。
春花一聽這話就不幹了,“她家嫂子,這話從何說起?曹家妹子只好心送我回趟孃家而已。”春花十分慶幸當初她跟二嫂只說帶曹家妹子來一趟家裡,並不算相看。
陳芸娘也覺察出了不對勁,伸手去拉表姐。
胡蓮花側身避開表妹,“現如今官老爺都讓適齡的小娘子和小郎君們快快成親。春花你這攔著曹小娘子相看,可是在害曹家小娘子! ”
曹茵聽到這話,拉著春花嫂子停住腳步,“呵,我曹家只招贅,你家小郎君這般好,他願意入贅我曹家?要知道按陳朝律令,娶妻的話,家主是夫家,入贅,家主則是曹家!以後你就是嫁兒子的丈母孃咯。”
胡蓮花的臉一陣紅一陣白:“你個小娘子怎麼說話!”
“那請問我該怎麼說話才行?是站在這讓你們挑剔我的不是,還是笑著將曹家的全部家底拱手送上?要我說,你們管好自家一畝三分地即可,別把算計的心思放我身上來,也別在這挑撥春花嫂子跟我的關系,動歪心思前,想想我阿爺是做什麼的?他那些本事我可學了不少!”曹茵的嘴皮子利索是從上輩子帶來的。
上一世父母因意外去世時她高中還未畢業,家裡那些親戚打著幫照顧她的名義,實則想要父母留給她的那套房子。她那會兒邊偷偷諮詢律師,邊穩著家裡那些親戚的情緒,等到時機成熟時跟他們撕破臉皮直接用法律保護自己。
所以對於那種想要吃絕戶的嘴臉,她一看就知道。
胡蓮花可不管她說了什麼,拉著兒子追著曹茵他們出來,見還是攔不住,索性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用尖厲的嗓子喊道:“哎呀呀,大家都來評一評理了,這許春花帶來相看的小娘子欺負我這老婆子和我兒子咯,大家都來看看呀~”而她身後的王胡低垂著頭,斜著眼看向曹茵,一言不發。
這動靜引得許家附近的鄰居都出來圍觀。天熱的很,大家都窩在家裡歇涼,但看熱鬧是人的天性。
沒多會兒許家門外圍了好幾層。
春花嫂子臉白地拉著曹茵,她這會兒可是後悔了答應嫂子的建議了,同樣白著臉的還有春花的二嫂陳芸娘。
見到外面迅速圍了一群人,胡蓮花越發得意起來,她就不信曹茵那連十八歲都沒到的小丫頭能鬥得過自己?
不過,胡蓮花還沒繼續說,曹茵取出別在腰際閃著寒光的斧頭,瞥了一眼胡蓮花,冷笑一聲,手起斧頭落,她單手將許家門外的一棵碗口粗的柳樹攔腰斬!
“哪怕朝廷下令要求適齡兒郎小娘子成親,但卻沒有強買強賣的道理,我,鐵淩村曹老藥師家的曹茵早在三年前便放話說要招贅,你們倒是好,舔著臉上來非要拉著我相看,這相看不上還非不讓我走,”曹茵站在人群中,手上的斧頭在夕陽的映照之下給炎炎夏日帶來了幾分涼意,歪著頭,看向坐在地上的胡蓮花,揚起唇,露出森森白牙,朗聲問道:“這下,我可以離開了嗎?”
她這一番舉動,惹得圍觀的許家溝眾人驚撥出聲,“好一個厲害的小娘子!”
春花率先回神,拉著曹茵穿過人群走到騾車旁。而被人群議論聲驚醒的陳芸娘,也趁機將許家大門關上,留下胡蓮花母子和周圍許家溝的村民面面相覷!
人群裡有那促狹的婦人問坐在地上的胡蓮花:“這位妹子,你跟大姐說說,為何非要逼著你家兒子上門入贅?”
胡蓮花臉上紅一陣青一陣地,顧不上撒潑打諢了,一骨碌從地上爬起,拉著兒子,就往外走。
這許家溝,這曹小娘子,她都記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