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徵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從一開始他跟著顧蘅進來,聽到她這些所謂的家人對她的欲加之罪,他便已經在強行忍著自己的怒氣了。
他想,在阿蘅心中,他是一個翩翩君子,少年郎,隨意動手會不太好。
可到後面,他實在忍不住了,這人甚至還想打阿蘅,若是他連這都保護不了她,便枉自做了她十幾年的竹馬了!
將顧長帆的手腕攥住後,阿徵狠狠一推,顧長帆不得不後退了好幾步,這才勉強穩住身形。
“顧大人,靈堂之上動手,不太好吧?更何況阿蘅也並沒有做錯什麼,你們何苦要緊緊相逼?”
不知怎的,顧長帆在看見阿徵的那一刻,便被他的氣場震懾住了,有些心虛。
這小子幾年前還是一副弱不禁風的書生模樣,幾年後,竟然混身上下都充斥著一股戾氣。
這種氣場,必定是這幾年經歷了許多生死危急的關頭,在血腥氣中磨礪出來的。
一時之間,他心裡還有點發怵。
“阿徵啊,這都是誤會,我這實在是因為母親過世,悲痛萬分,才會遷怒阿蘅的。”
聽到這話,顧蘅在一旁冷笑一聲。
其實,就沖著這段時間父親的態度,以及方才他對她欲加無患之罪的說辭,她就明白了。
顧長帆不願查清姨娘被害的真相,並非是因為她是災星,也並非因為她不是親生,而是因為這件事情,他需要找到一個替罪羊來替他轉移仇恨。
他是真真切切的愛過馥姨娘的,為了她,甚至不顧妻子的強烈反對。
只是如今馥姨娘已經死了,逝者已矣,但活著的人還要生活下去。
在他眼裡,馥姨娘之死要麼是真的運氣不好,撞上了流寇被殺,要麼,就像顧蘅所說的一樣,是有人故意把她約出去的,故意把她送到流寇面前的。
但馥姨娘性格很好,整個府裡對她無不稱贊,她也沒有樹過敵。
唯一恨她的人,便是秦柔。
可若是真是秦柔殺了馥姨娘,他難道還真要為了一個已死之人,得罪秦柔,得罪長樂縣的首富秦家嗎?
且不說當初他為官,秦家在背後出了很大的力。
就說這些年官場裡上上下下的打點,也沒少花秦家的銀子。
更何況,他還和秦柔育有一子一女,如何能真和她撕破臉皮?
這種情況下,他只能將滿腔的仇恨都轉移到顧蘅身上。
在他眼裡,顧蘅是個弱者,是依附於他生存的女兒,他對她,予生予死,皆在一念之間,所以,即便對她的態度再差,他也毫無愧疚之感。
直到阿徵的出現。
如今的少年郎早已長大,再也不複當初的羸弱模樣。
如今他保護顧蘅的強勢模樣,也讓顧長帆不得不心生忌憚。
“顧大人,我理解您母親去世的悲痛之情,但阿蘅同樣是無辜的,您不應該對她這樣。”
聽到這話,顧長帆的臉色黑了一瞬。
被一個這麼年輕的後生懟了一通,心裡極不好受,但此刻,他卻又不能表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