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愛卿緣何在朝堂失儀?”
趙佶心生不滿。
柳哲是個異類,不代表其他群臣也能放浪形骸。
否則,大宋帝國,金鑾寶殿,豈不成了雜亂無章的菜市場,有失禮儀!
蔡京雙腿痠軟,立時爬出隊伍,趴在柳哲身邊:“皇上,老臣昨日偶感不適。朝堂之上,站立不住,有失體統,請皇上責罰。”
原來是有病。
念在蔡京一向文采高雅、書法造詣稍遜於自己,而且一心效忠、是逢迎拍馬的箇中能手,趙佶語氣緩和:“既然如此,賜座。蔡愛卿可於旁坐議朝事。”
“臣叩謝皇恩。”被兩個小太監攙扶起來,搬個小板凳,在皇帝寶座下面的犄角旮旯裡坐了下來。
蔡京感覺大事不妙,以柳哲不按套路出牌的性格,絕不會就此罷手,肯定要禍水東引,扯上老夫!
蔡京惴惴不安地偷瞄高俅、童貫,發現他倆也在以類似的角度看向自己。
朝堂文武百官之上,皇帝龍顏之下,三位宰執大眼瞪小眼,確認過眼神,組成堅定的反柳哲同盟!
“柳哲,你將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地在金鑾殿上講清楚,朕給你撐腰。”解決完蔡京失態的事,趙佶拿出王者的風範,在王座之上,正言厲色,滿朝皆驚。
柳哲不驚反喜,在眾目睽睽之下,將事情添油加醋地藝術化一番,說得涕泗橫流、悲憤交加、痛不欲生。
“皇上,這不是刁難柳哲,而是在罔顧皇命,意圖顛覆大宋根基。
區區一個樊樓掌櫃,一介商旅爾!一個開封府尹,芝麻小官也!其背後,定有黑手操縱。
皇上,柳哲賣酒,一心為了實現南北運河、東西馳道的宏偉藍圖而攢錢。
此等奸佞小人不除,我大宋何以安天下黎明、何以成萬世基業、何以恩澤蒼生!”
柳哲慷慨激昂、痛陳利害,把帽子越扣越大。
蔡京坐在椅子上都兩股戰戰,柳哲小兒,太過放肆,意圖直指老夫啊!
趙佶一向不喜歡被朝事所牽累,好不容易跳出來一個柳哲,豪言要在一年內貫通南北、連線東西,卻仍舊遭遇重重狙擊。
竟有膽大妄為者,崩碎朕的墨寶!這就不能忍了。
宋朝有約,刑不上士大夫。皇帝但有過錯,無不被噴得體無完膚,更甚者,直追到後宮扯住皇帝袖子噴。
趙佶也是憋悶多年。
凡事講究陰陽結合,進退有據。但現在的大宋,文人屁股都撅上了天,皇帝不僅不能為所欲為,還要整天面對士大夫的抨擊。
趕上走背運的時候,晚飯都甭想吃,下面大臣不噴完,絕對不放皇帝走。
趙佶剛剛登基時,都是親身經歷過的。朕羽翼都豐滿了,還敢有跳出找茬的憨貨!
絕對不能忍!
趙佶義憤填膺:“把犯事的樊樓大掌櫃黑金帶上來,還有開封府尹滕子京。朕要看看他們到底有幾個膽子!”
皇帝親審凡夫俗子!大宋有史以來開天闢地的頭一遭!
柳哲很狗腿地站起來,衝著外面揮手。趙構押著黑金與滕子京走上金鑾殿。
“兒臣趙構,叩見父皇。這兩個就是黑金與滕子京!”
兩人如同一灘爛泥,何曾見過如此場面。皇帝親臨,百官怒視,萬死無生的絕境啊!
“皇上,此等誤國誤民的冗官,操作市場的奸商,臣請誅殺之!”高俅跳了出來,壯士斷腕。
再讓柳哲胡攪蠻纏下去,高俅、蔡京、童貫——大宋三巨頭,沒有一個能全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