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騙你,我不得好死。”
薛鷙急了:“別說那個字!”
“那麼便不得好活,行了吧?”
薛鷙其實不大樂意從他口中聽見這些話:“我信你的,不必發毒誓。”
說完,薛鷙逼著沈琅將那蓋頭披上,他又裝腔作勢地給揭了一遍,這才心滿意足地抱著他躺下了。
“下個休沐日……”薛鷙對懷裡人說,“我想回寨裡看看。”
“嗯,”沈琅說,“我陪你。”
“我還想去廟裡給他們、給雲蔚,供一盞長明燈,再捐些香火錢。”
“好。”
薛鷙湊上來吻他,小心翼翼地,一直從他的眉眼吻到唇角,像碰見了什麼罕見的龍肝鳳髓般捨不得一口吃下。
“你怎麼這麼好呢?”薛鷙抵在他耳邊說著,語氣相當粘膩,“好楫舟。”
因為總聽燕昭這樣叫他,薛鷙便與他負氣,私底下什麼都肯叫,只是不願也叫他一聲“楫舟”。
“你昨夜才說我是壞人,忘了?”
話音剛落,沈琅便嗅到薛鷙的襟口處,有幾絲很淡的香燭味。
“你今日去寺裡了?”
“嗯,先替你供了盞長明燈,本來想替他們都供上的,”薛鷙低聲道,“幾千盞……可惜身上銀子沒帶夠,佛祖不知道,但廟裡那些禿驢個個都只認銀子不認人。”
沈琅頓了頓,才道:“你從前不是不信這些嗎?”
“不知道,”薛鷙說,“我就想你能少病一日,我就高興一天。”
“你去求了什麼?”
“求你長命百歲。”
沈琅說:“我不想活那麼久。”
“你不想也沒用,”薛鷙惡狠狠地,“我已和佛祖說了,唸了七七四十九遍,祂老人家該聽見了。”
“誰搭理你。”
“為什麼不搭理我?我也算救了許多無辜的人,算是積德行善了,祂該搭理我。”
沈琅也不再駁他了,他默了一會兒,才道:“要是我……”
“沒要是。”薛鷙知道他想說什麼,因此很強硬地就打斷了他的話,“也沒倘若,我不會等,我立刻就和你一塊走。”
因為貼得極近,沈琅能感覺到說話時,這個人的胸腔起伏很大,他知道薛鷙說的都是真話。
“那我少活點吧……”
“胡說什麼?!”
“你活一百歲,我活九十四就夠了。”
薛鷙聽懂了他的意思,於是臉色總算又緩和了下來,變成了笑意:“也好。”
“活夠了,咱倆一塊投胎去。下輩子,做小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