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造反 “薛鷙願為殿下鷹犬。”
薛鷙被下獄的第十七日, 韃靼重又率兵來犯。
前線戰報傳到襄陽時,東都城已然失守。
戌時二刻,得了訊息的豫王忽然闖進了沈琅所住的那間廂房, 沈琅此時正坐在案邊, 藉著燈燭翻著一本書。
屋外不知什麼時候, 悄沒生息地便飄起了小雪, 雪粒紛繞著被風卷進屋裡, 卻又在炭爐周圍消失不見。
“殿下?”
豫王的臉色有些不大好看, 他開門見山地問道:“洪錚暴猝的訊息,是不是你讓人傳進阿剌忽失耳朵裡的?”
沈琅微微睜大了眼:“什麼?”
“楫舟……”
“我不明白, 殿下緣何這樣想?”
“真不是你?”
沈琅臉上那驚訝的神色,只恰到好處地保持了一瞬,足以令豫王察覺到, 卻又不至於演得太假。
“出什麼事了?”他問。
豫王道:“韃靼不知從何處得知了洪錚身亡的訊息, 還有薛鷙被下獄一事……今晨阿剌忽失率兵到東都城下試探,說要見‘洪將軍’, 大約是見他沒有出來, 到了午後, 他們便對東都城發起了進攻。”
沈琅聽完, 卻是皺了皺眉:“前些時日, 大寧有不少人只當新都以南的城池都成了棄子, 因此便有人主動或被動地投了敵, 興許這事是從他們口中傳出去的也未可知。”
豫王眯了眯眼,他審視著沈琅:“楫舟, 本王今日才發覺,好似從未認得過你那般。”
“你說你什麼都不知道,怎麼又以汝州刺史、榮使君的名義, 去向上京城那裡遞了一封信呢?”
“你為了薛鷙,什麼樣的手段都可以使出來。”
沈琅苦笑:“殿下想我怎樣,那便怎樣吧。楫舟所做之事,若與殿下無益,殿下有通天的本領,又怎會任由楫舟肆意妄為呢?”
豫王只看向他,不說話。
早在離開東都那一日,他便留了話,讓洪錚先一步擬好密令,若是他們那裡生變,便讓他手裡那些兵秘密來到襄陽與他彙合。
這原是怕蘇蒲兩黨,想要趁亂對他下手,可自從那日截獲了沈琅讓人送出去的信件,他便立即另做了一手打算。
“如今洪將軍已故,大寧還有幾位將領可用?”沈琅先是嘆了口氣,而後才道,“蒲黨派人來遊說薛鷙多日,他也並沒有因那點好處,就成了蒲黨鷹犬。”
“我曾問他緣由,他說是隻因陛下對他有‘知遇’之恩,他心裡始終是向著殿下的。”
“是麼?”豫王知道他所言未必是真,但他故意來質問他,也不過想要從他嘴裡聽見幾句薛鷙肯為自己所用的話。
“就是楫舟編來騙殿下的假話,可蒲黨不分青紅皂白,便將他下入牢獄,他是有血性的一個人,怎麼還會為蒲黨所用?”
“如今的大寧,唯有殿下才是明主。”
聽見沈琅這一句話,豫王心裡不由得一震。他早就覺得先帝不如他,只因父皇寵愛他生母,便那般草率地立了他為太子。
他處處要強,處處爭在燕桓之先,可父皇卻偏偏看不見他似的。
這些日子以來,他始終在猶豫,究竟是安安分分地做一位攝政王,還是幹脆……只可惜即便他想安生,蘇蒲兩黨也不會叫他安生。
沈琅見他怔楞著,心裡不知在想些什麼。
他知道豫王其實也就只這一條路可走,他如今失了洪錚,眼下正缺一位能接下那枚兵符的將領。
先前之所以沒有來拉攏薛鷙,其一是他不大信任這個人,其二便是眼下要將他從蒲黨手上解救出來,恐怕不大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