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我知你原是天武寨的匪首,此次也是臨危受命,他們那些王侯將相,如今還躲在金陵新都裡酣睡,你又何必拼死替他們賣命呢?”
薛鷙直勾勾地盯住了他的眼:“你認識我?”
“這並不重要,”那人說,“他們其實知道你們並沒有多少兵力,也是看重了將軍的才能,這才示好想將你們招撫進他們麾下,等到他們的大事成了,必然是不會虧待你們的。”
“只要將軍肯開啟城門放他們進去,他們一個百姓也不會動,畢竟他們的目標一開始就是佔領更多的領地,若是將咱們的百姓全殺完了,他們要這麼多城池也沒有用,都是空城、死城。”
“將軍,您說是也不是?”
見薛鷙沒什麼反應,他立即又道:“這幾年百姓們過得都是什麼樣的日子?賦稅繁重、物價飛漲,吃不飽、也穿不暖,過得連豬狗也不如,那樣的朝廷……早該改朝換代了。”
“這樣說吧,繼續守著這座城,一旦城破,將軍連同麾下將士,說句不好聽的,恐怕都要赴黃泉,何必呢?”
薛鷙沖他微微笑著:“那照你這樣說,我如今就只有叛國這條路可走了?”
“什麼叫叛國?薛將軍,要說叛國,那也是大寧帝王,和那些奸相佞臣先叛的國,咱們這頂多算是‘順勢而行’。”
自從他從韃靼那裡得知了薛鷙的身份,下意識便覺得這個人定是很好說服的,畢竟他若是個肯為國為民、鞠躬盡瘁的仁人志士,先時也必不可能落草為寇。
“這條命,若是死在別處,也就算了,”他見薛鷙眼中似乎有幾分動搖,於是趕忙又趁熱打鐵道,“可要是為那樣的朝廷去死,可就太不值了。”
“你說的倒也有幾分道理,”薛鷙道,“那麼,是誰告訴你們我是誰的?”
那人含糊道:“這不是要緊事……”
不等他說完,薛鷙便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這人雙腳離了地,頓時便猛烈掙紮了起來。
薛鷙平日裡若要以天武寨匪首的身份在人前露面,總要戴一頂大幨帽,前頭再圍一片眼紗,韃靼人是從何處得知他原來是草寇出身的,這一點實在可疑。
他們既能招撫眼前這個人,大約也能招撫別人,畢竟眼下明面上只有他薛鷙還帶兵在這裡抵抗,那些人為了保命,又或是為其他什麼,說不準什麼時候就已經被這些異族給收買了。
想到這一點,薛鷙立即把這個已經半死不活的人丟到了地上,又對臂上裹著麻布的仇二道:“二哥,這個人交由你審問。”
說完,便立刻疾跑了出去。
最壞的情況,是他們這城裡恐怕有內鬼,可若果真有,他們裡應外合,哪裡還需要來招撫自己?
東都城那一片的百姓藏的藏,跑的跑,薛鷙趕到時,就沒見到幾個百姓的人影了,再說他們也未必知道他們這些兵士的身份。
太古怪了。
“薛將軍!”忽地又有個兵士跑到了他的跟前,“有人正帶兵打擊我們後方。”
“什麼人?”
“據說是從汝州那裡過來的,也就一小支隊伍,都是漢人面孔。”
“他們遠遠地望了眼咱們這邊,一見到咱們的人反擊,便掉頭往回跑了,不知是什麼用意……”
薛鷙一皺眉,立即道:“有人去追沒有?”
“您不在,沒人能做主……”
薛鷙一把將他推開,複又下了城樓,命人牽了幾匹快馬追了出去。
若他想得不錯,這些人恐怕是被派來打探他們的真實兵力的,要是被韃靼人知道,他們只有幾千兵力在這裡茍延殘喘,只怕他們等不到援軍,不出幾個時辰,登封就要攻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