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他又欺過去,讓沈琅摸自己的耳垂:“你摸!我路上就穿好了耳孔。”
沈琅摸到了他耳垂上插著的那根茶葉梗,這才抿了抿唇,不說話了。
薛鷙抱著安靜下來的沈琅躺了會兒,指尖繞著他的發絲把玩起來,他嘗試著閉了閉眼,可惜實在沒什麼睏意:“你睡了?怎麼不說話?”
沈琅早在他偷摸著往自己耳垂上紮孔那會兒,就已經累的睜不開眼了,這會聽見他說話,也懶得答應。
“我不在,你都在這山裡做什麼?”薛鷙在他身後嘀嘀咕咕,“這一月有沒有生病?”
他實在太吵,於是沈琅不耐煩地發出一個音節:“困。”
“那你睡。”
可才安靜了沒半晌,沈琅就聽見身後的人又開始有一搭沒一搭地叫起了他的名字。
“沈琅,”薛鷙很緩慢地念著,“沈琅——”
沈琅:“閉嘴。”
薛鷙輕聲笑笑:“你還沒睡?”
“你知道嗎,路上這一個月,我統共做了九場夢,七場都和你有關,你說你會不會是九尾狐貍精託生的?我走了,你也要來我夢裡吃我的精氣。”
“你怕,”沈琅強打精神冷笑,“就離我遠點。”
“誰說我怕,”薛鷙半開玩笑道,“人才活多少年呢?能快活這一瞬,就是讓我薛鷙做個短命鬼我也認了。”
說完,他又安靜地睜著眼躺了會兒。
因為看不見沈琅的臉,薛鷙心生不滿,又起來把人掉轉了方向,然後面對面地將人摟進懷裡。
睡得半夢半醒的沈琅感覺到自己被人翻動,皺了皺眉,薛鷙抬手用指腹推過他眉心,輕聲道:“睡吧,不鬧你了。”
薛鷙盯著沈琅的睡臉看了很久,心裡驀地想起自己此次南行的事。
他們天武寨到底還沒到南北天下皆知的地步,南邊的官府裡也並沒有他薛鷙的畫像,只需隨意佯裝打扮,便能在各個城邑之間暢通無阻。
也正是因此,薛鷙特意吩咐隨行匪寇,閑暇時向當地人旁敲側擊地打聽一下臨安府可曾有過一位富戶沈氏,膝下只有一子。
大約是沈家從前在這南邊的生意做的足夠大,沒多久薛鷙便打聽到了他家的事,那些人提起來,也是直嘆氣:“沈官人是個大好人吶,咱們這兒好幾座大廟,都是他籌了善款修繕起來的,逢年過節的總還廣施粥飯,也是為他那個身子不好的兒子積福吧。”
“可惜天有不測風雲,那沈官人夫妻二人一道走船去,誰知卻讓那海州水匪一併捉了,讓人抬回來的時候,屍首都爛得不能看了,聽說連那心肝腸子,也都剖出來了,慘啊!家裡只剩一個老太太跟他那殘廢兒子,哪還有什麼活路?”
薛鷙聽得蹙起了眉,追問道:“後來呢?”
“後來就沒聽聞什麼了,不過我聽說他那兒子是個冷心腸的白眼狼,爹孃一死,就變賣了家財遠走高飛了。只是這話我也不很信,你想想,他年紀才多大,又是個立不起來的病秧子,哪裡有這樣大的能耐?我看八成那些家財,都是讓他們沈氏族親吞幹淨了的。”
“那海州水匪,可有名姓?”
那人搖頭:“這我就不知道了,我只在此地做些零售小生意,並沒往那邊去過。”
薛鷙自從打聽到了這件事,回來路上便時不時地在心裡想起來,他想,沈琅父母若果真是被那水匪活活虐殺的……雖然和他並沒有幹連,可他也是匪。
沈琅看著他時,真的不會心懷芥蒂連他一起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