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餞別 沈琅罵他:“王八蛋!”
薛大當家的脾氣向來是來得快、去得也快, 第二日起來消了氣,便喊來金鳳兒,讓他拿些好吃的好玩的給沈琅送去, 接著又丟給他一吊錢, 要他在中間替自己傳話。
金鳳兒沒敢收, 只小聲嘀咕道:“大爺, 您有話還是自個兒說去吧, 哥兒昨日還因為我賭牌的事罵我呢。”
“我要有空還用得著你麼?”薛鷙瞥他一眼。
昨日臨近山頭的土寇們闖了禍, 誤劫了不該劫的人,今晨那匪首求到他們山頭上, 兩座匪寨之間本來就多有聯絡,如今遇上事了,自然也要相互幫襯。
於是他今日一早便差人到那位官老爺那兒問了話, 卻得知那夥土匪這回是惹著了豫王的幕僚, 不僅打劫了人家的財物,還和他起了沖突, 叫人臉上掛了彩。
那可是皇親國戚, 便就是那王府裡養的一條狗, 也不好輕易得罪的, 若是為這“義氣”一詞, 救他們這一次, 不曉得要白燒進去多少銀子。再一個, 若這僚客真是豫王面前得臉的,那就不是他肯燒銀子便能救回來的, 到時候他們天武寨還平白無故的惹了一身騷。
薛鷙權衡利弊,打算勸那匪首將那幾個惹了事的土寇送官砍頭,他再使些銀子給那位官老爺, 脫他從中斡旋,看看能不能這麼糊弄過去。若是不能,那他也沒招。
這事還沒完,這幾日薛鷙還得忙活著去南邊走鹽的事,到底是第一次,隨行的土寇們他也得親自把關,這會兒實在沒空再到沈琅那裡去糾纏。
金鳳兒低著頭,一臉倔樣:“那也不成,哥兒不高興,我在屋裡連屁都不敢放一個。”
薛鷙道:“你只和他說,我……”
他話剛說到一半,只見仇二急匆匆地從外邊闖進來,人還沒到,聲音便先一步逼了進來:“大哥,這次南下怎麼不叫我跟去?!”
薛鷙見他進來,只好朝金鳳兒擺了擺手,叫他先回去,而後才軟聲和仇二解釋:“這是第一次,都不知道能不能成事,大哥先親自帶一回,到下回再換你。”
“那我為什麼不能跟著一起?”
“聽話,”薛鷙一拍他手臂,安撫道,“我不在,咱這天武寨裡不能沒人坐鎮吧?大哥是信得過你,才讓你留下,不然到時要是有對頭、官兵來了,靠你三哥守寨麼?”
仇二聽了這話,臉色才好看些許,他火氣稍退,才想起剛才薛鷙在和那金鳳兒說話,腦子裡頓時又想起了那天夜裡的事,心裡怪不是滋味的。
薛鷙忙著去校場上挑人,又伸手一按仇二的後腦勺:“對了,我不在這寨子裡這段時日,你多叫幾個老實的兄弟到沈琅住的那片巡邏,別讓人到他跟前欺負他。”
仇二的眼睛霎時就紅起來:“有必要嗎?”
薛鷙一看他那樣,心裡更不放心了:“算了,我一會兒自己去挑人。我還忙昏頭了,忘了最緊要的就是你,你要是再犯渾去欺負人,看我回來不打斷你的腿。”
仇二一咬牙,氣得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聽見沒?”
“誰去搭理他,你不嫌惡心,我嫌惡心!”仇二說完這句,轉身就走了。
薛鷙因為還有事要忙,沒工夫追過去料理他,只是心裡也很火大地在他身後罵道:“一個個的,專來和我罵嚷,都什麼狗脾氣。”
臨行前一日。
聚義廳裡擺起了餞別酒,上下弟兄們都熱熱鬧鬧地圍在一處吃酒耍錢。
因著明日早起便要走,薛鷙留著神沒多喝,怕耽誤了正事,他坐在主位上,遠遠地看見路過這邊的金鳳兒被兩個土寇拉著不讓過,非要逼他坐下陪兩盞酒才肯放人。
見他往自己這邊看了一眼,薛鷙招手把他叫了過來,等人到了跟前,才低聲開口問:“你們哥兒怎樣了?”
“這幾日胃口不大好,廚下送來的東西也吃不了幾口,”金鳳兒嘆了口氣,“這會兒晚了,我想著過去叫媽媽給他燒碗餛飩湯吃。”
薛鷙默了會兒,才開口道:“這樣吧,你讓邵媽媽給他弄碗餛飩雞蛋湯,我記得廚下那裡還備有燉爛的鴿子雛兒,再挑些你們哥兒愛吃的鹹食小菜,我一會兒過去找他。”
金鳳兒走後沒多久,薛大當家便以明日要早起為由,先行離席。
到了沈琅門前,薛鷙無端的有些踟躇,腳下略一停頓,才伸手去開門,接著又揭起氈簾,抬眼便看見沈琅正側對著他,坐在燭光裡。
矮幾邊對他來說不大好坐,沒支撐,金鳳兒於是在沈琅背後墊滿了枕墊隱囊,好歹能撐扶住他上半身。
薛鷙拿了只蒲墩,在他對面坐下,然後抬頭打發金鳳兒:“你去睡吧,我和你們哥兒說會兒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