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靜謐安然的時空裡,她也逐漸撿回對薄冉櫻的耐心。
散步途中不停開啟話題,來分散薄冉櫻對行人的注意力。
“醫生說了我們偶爾也需要進行‘光合作用’~”
“經常活動也有益於之後穿戴義肢,冉冉多酷啊,在大家都還用兩條腿跑八百米的時候,你已經用上高科技啦。”
她這樣一說,薄冉櫻馬上回憶起她們高中時,怎麼也無法避開的八百米測試,每每測試,操場哀嚎遍野,堪稱她們中學時期的噩夢。
“之後天氣好的時候,我們也都出來散步吧。”
“目標,從小花園到全醫院——”
“屬於冉冉的時代並沒有終結,它只是以另一種形式開啟,冉冉依舊可以乘風而行。”
她的擔憂,她的所想,南祈全都明瞭。
南祈穿插在各種話題裡努力開解她心結的努力,薄冉櫻全都感受於心。
那些文字像是一汪流淌在山間的清泉,水流細小,卻帶著沖鋒之意,千百年來不斷沖刷著周圍溪石,把石頭鋒利的稜角磨平,變成光滑鈍鈍的表面。
也紮破了受傷以來盤踞在她心中哀慼思緒,從中撕開一角,從此之後她能借著這潰爛的一角,徹底撕開禁錮,走出另一條……屬於薄冉櫻的路。
像南祈所期待的那樣。
重新擁有閃耀的光。
這一刻,她好像明白南祈堅持帶她出門的緣由了。
她終於在無窮靜默裡,答應了南祈。
主動接觸行人、陽光和空氣。
這天過去以後,薄冉櫻克服抗拒心理,積極在南祈的陪伴下,開啟了康複訓練。
由於她有很長一段時間都躺在床上靜養,腰部力量有些萎縮,剛開始訓練的時候,需要先從腰開始鍛煉,原本輕而易舉的動作,如今做起來極為艱難。
平板支撐,卷腹,只剩上半身有些力氣。
做這些的時候,她簡直生不如死,汗水和淚水一齊往下淌,把身下的床單洇氳一大片水跡,習慣性面對著南祈撒嬌。
不行不行,再練人要死掉。
她好像看見曾祖父向她招手。
快救救她吧,小祈寶寶。
久違的朝夕相處,讓她下意識忘卻了南祈尚未單身。
嬌氣得理所當然。
她的模樣,恍惚讓南祈憶起她未受傷的樣子,也是這麼鮮活,富有生機,遇到困難會第一時間向她求助,展現出沒有她就不行的樣子。
終於看到薄冉櫻在她的鼓勵下振作,她當然不會由著她半途而廢,千方百計哄著她堅持。
日複一日裡,薄冉櫻的複健有了成效,她再也不會在訓練裡哭得那麼慘,也能扶著欄杆和牆,將自己的上半身支撐起來,再由南祈的輔助坐上輪椅,出門的時候,巨大寬邊帽簷型帽子換成普通的鴨舌帽,她會開始和路過的行人勇敢地眼神交流,主動和南祈約好明天要做什麼什麼,周遭的陰鬱氣息一點點散去。
只是仍沒改掉和南祈撒嬌求助的習慣,分外依賴她。
她總陷入恍惚裡。
因為現在的南祈對她全無抗拒,對她算得上有求必應,再也不像之前,決絕地搬出她們共同住了快五年的家,斬斷和她除了必要交流之外的一切聯系,冷淡地把她劃分在其他人之列。
原來的小祈,好像回來了……
薄冉櫻心裡生出隱秘的快樂。
她自動忽略掉南祈定期飛往國內和唐戀團聚的時刻。
只記住她喜歡的,和南祈的獨處時光。
膽小鬼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