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想竟然會在一個普通的花店裡失了職。
如果段栩然因此身亡,他還有何顏面回去向將軍複命?
他沒能保護好將軍的愛人,有愧於將軍的栽培。他做好了心理準備,決定先去解決肇事司機為將軍報仇,然後再解決他自己……
“然然呢?”
邵知禮一凜:“長官!”
穆宵的到來打斷了邵知禮的自我鞭屍,他立刻快速向穆宵彙報了情況——
當時那輛懸浮車,奇跡般地沒撞到段栩然,只是擦著他的身體栽進前面的花桶裡。
但段栩然為了躲避,朝旁邊猛撲了一下,不巧撞翻了重達幾十斤的鐵制花架。
花架壓住他的下半身,上面尖銳的稜角紮破了他大腿上的動脈,短時間內造成了大量失血,段栩然很快陷入休克。
萬幸的是,他佩戴的光腦是軍隊最新研發的産品,檢測到佩戴者傷勢後,可以延展為小型治療機,做應急救治。
邵知禮趕在動脈失血的黃金搶救時間內,藉助光腦替段栩然完成初步止血,然後將他送到了醫院。
“輸了血,傷口也進行了縫合,段先生已經脫離危險了,”邵知禮重複了一遍。
這句最重要的話,他其實之前和穆宵通話時就說過了。
只是長官的臉色實在太差,他擔心他根本沒聽清。
穆宵的手垂在身側,仍然在發抖。
不過比剛收到警報時好了太多。
他示意邵知禮不用跟著他,急迫地推開病房的門,錯過了邵知禮欲言又止的眼神。
病房裡,少年背對著門,居然坐在床邊的探視椅上,身上還換了一套幹幹淨淨的衣服。
穆宵一怔:“寶寶——”
少年回過頭。
那是一張他晝夜相對、異常熟悉的臉。
但那絕不是段栩然。
穆宵馬上意識到什麼,臉色驀地陰沉下來:“你怎麼會在這裡?出去。”
少年手足無措地站起來:“我……我是……”
病床上躺著的段栩然探出半個腦袋,叫他:“穆宵?你來啦?”
穆宵不再理會他,快步走到段栩然身邊。
段栩然看上去精神還不錯,臉上沒有痛苦表情,只是嘴唇沒什麼血色,面板被日光燈照得彷彿透明一般。
像一不留神就要融化的小雪人。
穆宵捉起他的手,完全地,用力地握在掌心中。
段栩然被捏得有點痛,但他忍著沒出聲,若無其事把另一隻手覆蓋在穆宵的手背上,摸了摸。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吧?”他小聲說,“其實沒什麼事的,邵副官太緊張了,我怕他跟你誇大其詞。”
穆宵沒有說話,只是緊緊抓住段栩然。
然後他傾身向前,額頭輕輕貼住段栩然,用鼻尖蹭了蹭他,問道:“痛嗎?”
段栩然想搖頭,又捨不得和穆宵分開,趕快回答:“只痛了一小下,很快就不痛了。你給我的這個光腦……很好用。”
穆宵順勢把他整個上半身摟進懷裡,低沉地嗯了一聲。
第一次,段栩然主動回抱住穆宵,依戀地將臉貼在他頸側。
他不想承認,他也很害怕。
血好像噴泉一樣從他腿上噴濺出來,他不怎麼感覺得到痛,卻覺得身體越來越冷,意識也越來越模糊,彷彿有誰想把他從這具身體裡拉扯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