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栩趔趄幾步,抽出腰間的玉笛,盯著不遠處的人。
蒼白至極的面色,在月光之下顯得尤為詭異,更可怕的是,半張臉容貌正常,另外半張竟是空的,沒有餘下的五官。
上次見到謝拂凝時,她帶著半張金色面具,祝笙昔沒想到,那半張面具之下,竟是這樣的……
前所未有的寒意在心中升起,祝笙昔沉聲道:“你去喊紀雁書她們。”
寧栩聽出了她是想支開自己,可這種時候,自己怎麼可能安心離去?
“我不會走。”
謝拂凝語氣森然:“想走也走不了,嘖嘖,兩顆金丹。”話音剛落,她的身影如離弦之箭,飛速地向這邊逼近。
寧栩環視四周,發現那些妖獸隱匿在黑暗中,已經悄無聲息地包圍了她們。
祝笙昔迅速凝訣,霎時,劍光大盛,所過之處,那些妖獸紛紛被劍風擊落在地,寧栩盯著愈來愈近的謝拂凝,將靈力注入玉笛之中,笛聲幽幽。
她吹的這首曲子名為“離魂”,專門對付謝拂凝這種陰氣縈繞的邪修。
謝拂凝的身形滯了一瞬,卻並未停下,重劍以一種刁鑽的角度再次擊來,祝笙昔抬劍抵擋,那重劍帶著不知名的怨氣和陰氣,甚至壓過了塵闕劍所攜的清正之氣。
塵闕劍發出一陣嗡鳴聲,祝笙昔暗道不好,與此同時,重劍向下一壓,猛地挑落了塵闕劍,直刺向祝笙昔的腹部。
看到這幕,寧栩覺得渾身的血液似乎凝固了,她想也不想,直接用玉笛去擋下重劍。
“叮”玉笛碎成了兩截,墨綠色黯淡下去,寧栩也如遭重擊,咳出一大口鮮血。
玉笛是她的本命靈器,修士的本命靈器如若損傷,對修士來說是致命性的。
“你快走,傳音給她們。”寧栩忍著五髒六腑的劇痛,急聲道。
祝笙昔看著她,眼中閃過不明的情緒,低聲道:“已經傳過音了。”
聞言,寧栩心涼了半截,紀雁書她們並未下來,說明謝拂凝肯定用了什麼手段,擋下了傳音。
祝笙昔握住寧栩的手腕,輸了些靈力,眼睛緊盯著謝拂凝。
奇怪的是,謝拂凝一動不動,沒有繼續靠近,反而露出困惑的神情。
時間慢慢地過去,祝笙昔不敢輕舉妄動,只是握緊了劍柄,忽然,沒有五官的那半張臉開始抽動,謝拂凝猛地捂住了臉,而後消失不見。
謝拂凝一消失,傳音也隨之到達紀雁書那裡,不到片刻,她們便下樓到了客棧門口。
不等紀雁書開口詢問,祝笙昔抱起昏迷的寧栩,對著一位醫修道:“隨我上樓。”
她不知道寧栩的房間是哪一個,猶豫片刻,祝笙昔推開自己的房間門,將寧栩放在床榻上。
“麻煩幫我看看她怎麼樣了。”
醫修點頭,隨即探上寧栩的腕間,半晌,她寫了一張藥方,道:
“這位姑娘受的傷不輕,但無性命之憂,好生休養幾日,這幾日不能下床。”
祝笙昔看了眼藥方,“多謝。”
醫修很快便出去了,祝笙昔將斷成兩截的玉笛放在床邊,眼神複雜地看著寧栩。
為什麼要替她擋下那一劍?修士的本命靈器破碎後,便不會再有與之契合的靈器了。
這人慣會使類似的手段,讓自己一次又一次地欠她人情,而後便是心安理得的算計。
祝笙昔很想知道,在利用她的真心時,寧栩可曾有過一絲歉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