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消失在水中
我絕非臨時起意,也談不上在心裡默默憋了很久,就是為了這一刻講出來嚇死陸知昀。
“機票隨時都能買”不過是拿來糊弄我媽的話,我可不想再吃來時那樣錯過了最好的價格就只能一直戰戰兢兢等著降價。
之前一直沒說,一是的確其他事情太多,機票的價格也是事情與事情之間喘口氣的工夫掏出來看看,沒把它當成一件正經事。
二是我總擔心陸知昀覺得我市儈,哪怕這樣的時刻已經很多,既然現在都要散了,某種程度也叫破罐子破摔——不裝完美好人了,就算陸知昀在我背後慶幸沒堅持和我在一起也隨他去。
盡管我看著他眼底摻雜著落寞的詫異,還是覺得心底有一塊不為人知的地方慢慢塌了下去。罷了,我轉念又想,都不為人知的地方了,我這是在在意什麼。
機票的日期在下個月的月底,說是最早,仔細算了算,其實身邊有不少人也選擇在這個時間回國。
所以當我接下來趁熱打鐵和陸知昀說完我準備複活節假期和陳修齊他們一起去歐洲的時候,他的臉色已經恢複了正常。
“你倒是都安排好了,”他對我說,聲音壓得很低,“差點以為你告別的機會都給我。”
我當時並沒有回答,表面糊弄是一門學問,我只當陸知昀的聲音太輕,像一顆泡泡一般地飛遠,最後自然而然地消散在了空氣裡面。
其實不然,我從歐洲畢業旅行回來到真的離開之間,還有我特意留著的一週多的時間和陸知昀好好相處。
於是在最後的一段時間裡,在我收拾行李的空隙我還堅持拉著陸知昀體驗了一遍戀愛時必不可少的日常。
一起去學校,一起去超市,一起對著落日吃完飯……但這時的亡羊補牢似乎讓我們都身處楚門的世界,好像總有一隻眼睛在暗處監視著。
陸知昀擔心我會不會太累,連著幾天都睡得很短,我把整個房間東西慢慢收拾裝箱的時候他就在旁邊默不作聲地看著我,順帶收走了幾個我帶不走的小東西,像是冰箱裡的保鮮盒還有用不完的筆記本之類的。
臨到我最後要走的那兩天,床單這種能夠帶走的東西早就被我打包裝起來了,帶不走的大件物品全數打包送給了周邊需要的朋友,面對著已經被清空成原始狀態的宿舍,我才反應過來,事情好像有些不妙。
叫我著急,叫我收拾那麼早,平時不是拖延症一直好不了嘛,怎麼一到臨走收拾行李那麼積極。
現在的局面著實尷尬,我似乎得在是去外面住兩天酒店,或者是在床墊上直接對付一下這兩個方法之間,抉擇一下該如何度過離境之前的最後一點時間。
其實還有第三種最為經濟實惠的方法——雖然我和陸知昀有約在先,現在面臨的“分手”就像是手機各種軟體上時間到期之後沒有開自動續費的會員,不需要彼此之間大鬧一場然後轟轟烈烈地分開,只需要等時間到平靜結束就好。
可問題也正出在這裡,我現在根本就不好意思提出和他同床共枕兩晚。
但陸知昀好像全然不在意,他超出我預料一般的反應平淡,把我的兩個箱子搬到他的房間,和我說話時語氣尋常得就像幾個月前在圖書館遇到我,問我要不要一起吃晚飯。
我看著他的身影發愣,思緒回籠後反應過來,在歐洲旅行回來的這一週,我們都沒有當面提出來“我要回國了”這件事情,帶有十足目的性地和之前的幾個月一樣過著非常尋常非常模式化的二人生活。
要趁我走之前把所有情侶能在一起做的事情全部體驗一遍,每一項議程都不能落下。
譬如,差點就給忘掉的的分手炮。
理想當中都是順利的,然而真正實操起來我卻變得別扭得不行,明明之前和陸知昀上床我都是十分坦然的態度,唯獨這最後一次,我連看他都不敢了。
一旦視線快要撞上,我就開始眼神忍不住亂瞟,看向哪兒都可以,就是不能和陸知昀對視。
“你不想嗎?”陸知昀湊到我的耳邊問,語氣聽起來有些受傷地叫我的名字,“裴南。”
他的手扣著我的脖子,讓我沒法轉動腦袋,我的目光從天花板飛到牆角,最終無奈地撞進陸知昀的眼底。
“沒有,”怎麼會,永遠也不會的,我想,可是現在說什麼都顯得太過於蒼白了,不如直接用行動表示。
我側過臉,就著這個姿勢親了親陸知昀的耳垂,上面還戴著我送給他的那個耳釘,星星形狀的鑽被光照得好閃,閃得我眼睛盯久了都發酸。
他的手立即從我的後頸劃過我整個後背,到報複我一般掐著我的腿根。
有點疼,但我整個人都開始止不住的顫慄,雙手攀上陸知昀的肩膀抱住他,確實也隨之變得興奮起來,忍不住挺起腰往陸知昀身上蹭。
我忍不住地想,會不會在我的腿上留下痕跡,會不會等到我已經到了國內,這個痕跡還留在我的腿上沒有消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