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所有線索,都更偏向於“遊隼”在資訊素暴動、神智不清醒時,和雨林裡的野獸遭遇,不巧傷到了腺體。
那場事故最終被定性為一場意外,就此終結。
博士:“當年我作為你的主治醫生,配合問訊調查的時候,他們問了我一個問題。”
他慢慢道:“他們問我,你是否存在對同性別的攻擊性心理傾向。我回答沒有。”
博士:“你一直以來的心理評估都很正常,所以這個回答輕易透過。”
每個eniga都要做長期追蹤的心理健康監測評估,謝疑在這項的表現,和他其他課程的表現一樣優秀。
他的心理健康水平很正常。
不是完全健康積極的那種正常,實際上幾乎沒有人的心理完全健康,尤其是eniga這個特殊群體,標準答案是不落地的紙面資料,如果測出符合標準答案的結果,反而說明被測試者大機率在偽裝。
謝疑在心理評估中表現出的正常,是那種非常符合現實邏輯的正常。
遭遇挫折的時候會惱怒,成功時會輕松。
性格缺陷明顯:強勢、控制慾強。
也和其他eniga一樣,因為資訊素問題,長期承受著生理和心理壓力,資訊素紊亂期會頻繁煩躁心情不愉快。
除了性格比絕大部分eniga沉穩些,情緒比較不外露,整體符合eniga群體的平均心理期望值。
可博士自從接手他以來,覺得謝疑真正的內心,並沒有心理評估的結果那麼正常。
沒有實質性證據,僅僅是潛意識的直覺,隨著時間推移與接觸加深,他逐漸確認,謝疑存在一定的自厭心理,也可以理解為對整個eniga性別的厭惡心理。
出於微妙的私心,他一直沒有把這個觀測結果報告上去。
並且在當年那場問訊中,出於同樣的私心,依舊在那個問題上做出了違背本心的回答。
面對他一番意有所指的話,謝疑的反應仍舊平淡,只是淡淡應和幾個字,做出單純的聆聽姿態,像是聽不懂言外之意。
更可能是聽懂了,但不在意。
博士笑了聲:“其實我的回答不重要,就算我回答了是,軍方也不可能採納一個醫生毫無憑證的答案,最終結果不會有任何區別。”
確實不重要,他當年無論怎麼回答,都不會改變那場事故的調查結果。
他只是覺得很困惑。
一直以來都很困惑,關於謝疑本身。
博士說:“eniga確實挺討厭的,我的這雙眼睛,就是在enig息素暴亂時被毀掉的,”他說著摸上自己的眼角,瞳孔在人工鏡片下驟縮了一下,聲音帶上幾分真實的諷刺:“而且因為官方對eniga的特殊免責規定,不僅傷害我的那個eniga沒有受到任何懲罰,甚至還被要求簽署保密協議,不能向外界提及一個字。”
博士笑了下,說:“這不公平。”
謝疑面上沒什麼表情,仍舊在看一旁儀器上的資料,淡淡“嗯”一聲,說:“上個月議會有起草新法案,要求修改eniga免責條例裡的相應部分,增加失控狀態下eniga犯罪的量刑。”
博士:“你的訊息倒是靈敏……我也聽說了。”
他搖搖頭:“只是起草,近十年透過的機率都不大,畢竟連apha在資訊素影響下的量刑問題還沒解決,這個就更困難了。”
人工鏡片位置有些偏移,博士一邊轉動眼珠調整,一邊緩慢地想:
他討厭eniga事出有因,一雙眼睛殘疾了,說是深仇大恨也不為過,但謝疑是因為什麼會討厭自己的性別呢?
謝疑本身就是eniga,沒有利益沖突。
既得利益者為什麼會厭惡自己的群體?
在博士已知的、謝疑從12歲起來到基地後的經歷,沒有任何可能造成這種結果的事件。
如果非要為這些異常找一個起因,只可能發生在在謝疑十二歲之前。
可eniga來到基地時,過往經歷和檔案都是保密的,他作為一個醫生,沒有許可權知曉那些。
博士像是閑聊一般:“說起來,‘遊隼’有現在的結局,也許是一種報應。他當年才28歲,就有過三任伴侶,不是因為他濫情,而是因為每一任伴侶和他在一起一兩年後,都會落下殘疾。最嚴重的第二任oega還進行了腺體摘除手術。”
eniga因為資訊素過於強勢,就算有伴侶也無法完全緩解資訊素病症,依舊有高機率發生資訊素暴動,甚至因為資訊素結合更不穩定。
根據官方秘密統計,絕大多數eniga都會在伴侶關系中,做出程度或輕或重的性|虐待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