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淩泠
在家結結實實的養了兩天傷之後,程若魚面目全非的屍體被仇煙織遣人送進了皇宮。小太監傳來訊息,據說齊焱將禦書房的東西砸了個遍。他下令以大夫的規格將程若魚厚葬。
朝堂上的局勢也愈發緊張起來,李得昀一連幾天與站在仇子梁身後的刑部尚書唇槍舌戰。
齊焱與仇子梁的決裂已從根部開始彌漫,只差一個明面上的挑破。
感覺敏銳的人都隱隱有些察覺,恐怕不日就會有所動作。
不過這一切都暫時與程若魚,或者說是淩泠,沒有關繫了。她目前的當務之急,只是好好養好身體,早日能恢複到行動自如的巔峰狀態。
程若魚已死,而王若泠還不能正大光明的出現,因此仇煙織給她取了個新名字,就叫淩泠。程若魚自然毫無意見,還表示只要是煙織取的名字,她都喜歡。
她軟軟倚靠在牆頭笑著說話,仇煙織正端著藥碗,將勺子靠在碗延上刮蹭。聽她這般恭維,不禁想要逗她。
“真的那不若改叫二丫好了,簡單又好聽。”
程若魚笑容僵在臉上,這算是搬了石頭砸自己的腳嗎?面色慼慼地搖了搖頭,“好姐姐,你放過我吧,真叫二丫的話,以後你喊我我可不應。”
仇煙織將藥喂她喝下,隨之賞她一個輕慄,“就你貧嘴。”
其實程若魚這次也算是因禍得福,又在床上躺了七天之後,她又嘗試著運功引導內力在體內流轉,這次卻再沒有從前那種灼痛感了。
程若魚驚異不已,但見確實沒有了問題,便只能將結果歸功於這幾天一天三頓不落的湯藥上。看那黑漆漆苦溜溜的樣子,就知道裡面都是些名貴藥材。
已離她“身死”之日過了十天,她恢複的很好,甚至還養胖了一圈。除了最初三天仇煙織幾乎待在房中寸步不離外,剩下幾日她都早出晚歸。恐怕整個臨安城內,程若魚成了最閑的一個。
從床上下來,穿戴整齊後程若魚替自己戴上了面具,是她自己選的,青面獠牙甚是嚇人。直到仇子梁死之前她應當都無法以真面目示人了。
走出房間,再度看向這將棋營時,程若魚只覺得恍如隔世。煙織從前說的那些回憶與她自己的記憶相印證。這本已熟悉的地方更顯得熟悉起來。
故地重遊,又像是造訪一處新景觀,程若魚花了一上午仔細認真的把將棋營逛了個遍。仇煙織事先打過招呼,裡面來來往往的卒子看見她如同沒看見。
樂得自在,到了晌午時,程若魚逛回了櫻桃樹。春天萬物複蘇,什麼都生長旺盛,櫻桃樹的嫩葉已又被渡上一層綠,馬上便會變成油綠色。
程若魚輕輕拍了拍樹幹,像是在與一失散多年的老友敘舊,“看來你還是沒我長得快啊。”
自言自語著,身後腳步聲傳來,程若魚回頭望去,是仇煙織和嚴修。
“怎麼出來了”仇煙織柔聲問道,見她在樹下站著,便也行了過去。“現在的字寫得那麼好,要不要重新刻一個”
程若魚溫柔地摸著略顯粗糙的樹皮,搖頭道:“不了,姐姐先前不是說了,萬物皆有靈性,不可以隨便欺負。”
聞言,仇煙織愣了一會兒,旋即挪開目光垂頭輕悵道:“是麼?我都忘記了。”
程若魚看著她和嚴修都罕見的一身縞素,疑惑道:“你們這是做什麼去了?怎的都穿成這樣。”挽住仇煙織的胳膊,行了幾步後又放開,程若魚與嚴修一左一右,落在她身後半步遠的位置。
“去參加魚兒的頭七了。”嚴修冷不丁的開口說話,程若魚聞言一愣,頓時有些哭笑不得。
“我的頭七不該是三天前嗎?”程若魚思索片刻,認真道。反正又不是真的死了,沒什麼好忌諱的。
“陛下是從你的屍首被送進宮那日開始算的。”仇煙織道,三人已行至房間門口,嚴修去了廚房替她們傳午膳,程若魚推開門進去。
仇煙織早便傳了訊息入宮,齊焱和劉彌紗實則是知情的,只能說他們實在是演技了得,那悲痛欲絕,怒發沖冠的樣子。就像是程若魚真的已不在人世一般。
但這些天每每半夜驚醒,她總能回憶起瀕死時的那種感覺。沒有讓仇煙織知曉,程若魚只在內心感謝,若非煙織反應快,今天恐怕真會是她的頭七了。
“姐姐。”眼下只有她們二人,程若魚解下面具喚她。仇煙織原本以為她回憶起一切後仍會不習慣叫她姐姐,卻沒想到她反而熱衷於此,平日裡兩人獨處時,都姐姐姐姐的喚著。
像是要把這些年沒叫的都補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