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自酌
第二日一早,程兮和程若魚就帶著鞍王駕著馬車出發了,一路搖搖晃晃的行了好半天。
程若魚縮在馬車一角補眠,許是昨日勞累過度,顛顛簸簸的都未將她搖醒,還是到達目的地之後程兮叫的她。
迷迷糊糊的睜開眼跳出馬車,一陣獨屬于山林的氣息鋪面而來,露珠和青草都散發著好聞的泥土腥。
不過最讓她意外的是,馬車前竟有一處草廬,而且從外面看過去顯得頗為精緻。程兮將鞍王摻下來交給程若魚扶著,正準備上前去敲門,院內卻吱呀一響,門自己開了。
“幾位快快請進。”一個小廝模樣的少年從門內出來,趕忙幫忙攙住鞍王,引她們入內。
鞍王的力大部分都被缷到了小廝那邊,程若魚一下子輕鬆了不少,四處打量著,發現此處還真是個世外桃源般的好地方,天高林深,院內還種著不少藥草,莫不是真住了個高人
邊看著,邁入正廳內,程若魚扭頭看向前方,只見榻邊正坐了一人,在低頭理著些針灸之物。
那人聽見外面動靜,抬頭向這邊看來,程若魚看見他正臉,愣在原地足足三秒,大腦嗡的一聲,脫口而出:“恩公!”
那人也是一愣,轉眼看向她,可能是沒想到會有人這麼稱呼他,只是此刻替鞍王診治比較要緊,所以他也僅是看了一眼,就轉身去鞍王身上忙活了。
程若魚內心卻是百感交集,她記得當年睜開眼睛看見的第一個人就是他,是他救了自己。八年過去了,他好似一點都沒變,還是那麼溫和儒雅,當時年少無知,如今倒要好好謝謝他。
昨夜程兮修書於他,他早已熬好相應的解藥,鞍王喝下兩碗,臉色明顯看著就好了起來,替他把了把脈,脈象也逐漸平穩,應該是度過鬼門關了。
他再次轉身看向程若魚,這次面上帶了幾分笑意,倒是從容多了,不過他還未來得及說話,程兮就扯著程若魚跪了下去。
程若魚覺得莫名,不過倒也覺得該跪,畢竟是她的救命恩人,剛準備開口謝恩,卻聽見旁邊程兮開口道:“請珖王殿下恕罪。”
程若魚驟然醒悟,對了,自己偷偷將鞍王救出來,仇子梁勢必會查,將鞍王帶到這來治傷想來也瞞不過他的耳目,此舉肯定會牽連到珖王。珖王,當年太小,竟不知救命恩人竟然是陛下的叔父,珖王齊宸。
“好啦,叔叔救侄子,這是天經地義,快請起。”珖王將她們扶起,饒有興致的看著程若魚:“程若魚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還記得我。”
程若魚恭敬的對他鞠了一躬:“救命之恩,沒齒難忘!”
今日是個難得的豔陽天,仇子梁也捨得出來舒展舒展他的身子骨了,拿了只小鏟,在後院裡喂鴿子,僅有的一隻鴿子呆在籠子裡,被下人養的白白胖胖的,羽毛油光發亮。
“右馬來報,今日一早程兮和程若魚帶著鞍王去投奔珖王殿下了。”
“哦”仇子梁倒了一小鏟玉米碎,遞到了籠中鴿面前,那鴿子笨拙的跳過來,一下一下的啄著玉米碎。
還沒等他開口,旁邊又有個卒子到了近前,恭敬的遞給他一封信:“公公,鞍王殿下來信。”
仇子梁接過信,漫不經心的拆開,發現鞍王果然和他想的一樣,知道鎖不住,光明正大的來請留了。
眯了眯眼,他興致缺缺的將小鏟一丟,揮手道:“傳煙織來見我。”
月下柳梢頭
仇煙織是個不會喝酒的人,不那麼強勁的心脈承受不了太強的搏動。少時流落到樂坊,被脂粉酒香沖透了鼻子,她也不甚喜酒。
但偶爾興致來了,她倒也有心思喝上幾杯,小酌怡情。只是這種情況一般只發生在她心情極佳時,這種時候少之又少,而今天明顯並不是個值得慶賀的日子,但她久違的拿出了酒杯。
嚴修從木匣裡拿出一套秀氣的酒具,陶瓷所制,是仇子梁去年送她的生辰禮物。
“桂花釀還是櫻桃紅”嚴修問她,這兩種酒度數淺,都是果酒。
撥弄著紅泥爐,仇煙織隨意道:“櫻桃紅吧。”桂花釀香是香,卻有些樹木裡自帶著的苦,而櫻桃紅清冽,是純粹的甜。
嚴修依言到櫃中取出一瓶封著口的櫻桃紅,拿到屋外拍掉了封泥,便放到了仇煙織剛升起的紅爐上。
“今日怎麼突然有了飲酒的興致”嚴修燙著杯盞,不甚明白的問她。他從不反對仇煙織的任何決定,只是覺得今天的她有些奇怪。
“天氣冷了,喝點酒暖身子。”仇煙織攏了攏披風,將手偎在爐旁,似乎是真的覺得有些冷。
看向院中,今日寒風過境,氣溫又了許多,院中的樹木本就沒有多少的枝葉掉的所剩無幾,落葉鋪的厚厚一層,冬天似乎真的快來了。
今天她被仇子梁喚過去,才發現原來自己真的不會下棋。她所想的放長線,釣大魚,反過來被程兮利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