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亦有所感,回來後不再天南地北地闖蕩,進了嶺南府的慈幼局幫忙教養幼童識字,如今已是稚童口中的“冬枚姑姑”了。
冬靈呢,依靠她一身本事,再有柳家做靠山,如今手握六七家生錢的鋪子,日子頗為紅火。
當然,於她們而言,雪盡身上發生的才是話本子裡頭的玄奇遭遇,往日和她們彷彿的一個小丫鬟,竟是鎮國公府流落在外的血脈,如今又得封縣主,當真是天底下數得著的尊貴人兒。
盡管雪盡待她們如初,但她們也不敢再把雪盡當成妹妹去看,言語間頗為恭謹。
得知眾人境遇後,柳煙對冬枚道:
“我和縣主回嶺南府,所要做的便是在府內督辦女學。你既識文斷字,又教導有方,可願來女學內做女夫子?”
冬枚頗為意動:“可慈幼局那邊……”
雪盡接著道:“慈幼局多為女童,若是肯,白日可去女學一同聽課。”
嶺南府太平已久,棄嬰雖有但不多。其中男嬰多是自小被人領走,慈幼局剩下能長成的多是女童。
而女學一旦在地方施行,起初多是觀望的人家,她們亦需要真正向學的女弟子,將女學慢慢操持起來。
“就是不知她們肯不肯來?”柳煙思忖。
冬靈快言快語道:“再沒有更肯的了,起初想學的少,自打看有人學會了能來我鋪子上幫忙,那群小丫頭都跟著冬枚學起來了。”
雪盡若有所思,笑問:“外頭跑腿的多用男兒,冬靈姐姐的鋪子倒是不同。”
“也看行當,縣主,我如今賣針線綢緞、胭脂水粉的,女孩自然比男孩好用。”冬靈笑著道,“縣主和娘子想操辦女學,我也想略盡綿薄之力。”
柳煙微微頷首,留兩人用了飯,又談了些事,敘敘舊,待她們走後方與雪盡慢慢說:
“從前結的善緣還在,女夫子多去走動打聽打聽,定能尋出幾個。”
“若是學成後均有去處,想來貧苦人家也肯送女兒來。”
“此事要勞冬靈搭線,雖說放出訊息去定有人來,恐心思不純,還要多考量挑選才是。”
“好在有慈幼局,不至於空有女學,沒了弟子。”
……
兩人就女學一事盤算下來,本就都是心思縝密之人,查漏補缺下,沒幾日就捋分明瞭。
當初前來嶺南府試點女學便是因為此處有柳府根基,未曾想故人也為她們打通了任督二脈,最擔憂的弟子問題由慈幼局的女童們補上。
而冬靈從前心善僱傭慈幼局女童一事也讓她們看到了另一條路,為此柳煙還向謝桐寫了封信,言說此舉的好處。
餘下時日,兩人走動間經人介紹,結識一位孀居在家的劉娘子,並一位包娘子。
劉娘子出身商戶,嫁與一位舉人,可惜舉人未中,歸途中鬱郁而終。雖未有子,但夫家霸道不許她改嫁,她從前一手古琴頗有才名,此後只得孤寂孀居十二年。
包娘子則是有位秀才父親,老秀才屢試不第,染上酒癮,一日醉酒後打飯油燈燒了房子,包娘子為此傷了容貌,老秀才死後便守著家和娘親住在一處,鄰裡鄉親頗愛傳她閑話。
雪盡為劉娘子主持公道、脫離夫家,又與包娘子相談甚歡,幫她與娘親遷到女學後院中住。
自此,女學算是有了五位女夫子。
當得知柳煙雪盡與她們一般,會為女學生們授課後,劉娘子和包娘子都久久回不過神。
隨即,她們心裡最後一點疑慮也消盡了——連天邊的貴人都親力親為地來做這夫子,那麼這一定是件好事,至少不是個壞事。
信念感不知不覺便在心裡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