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桐被孝期耽誤,二十二歲方婚配,算是晚嫁了。
十五歲正是個模糊的年紀,往小了說還是天真無邪的少女,往大了說,都可以生養了。
謝桐笑吟吟的:“你們瞧著,她是真不懂,還是糊弄本宮?”
一旁的百靈和黃鸝對了個眼神。
雖說主子無論待誰都一副好說話的性子,但真敢把主子當長輩似的親近撒嬌的,便是宮中的皇子公主也不敢。
只有這個章三娘,不知是藝高人膽大,還是亂拳打死老師傅,倒讓人高看一眼。
要說看人眼光,誰也比不上長公主。做奴婢的,要猜的只有主子心思,見謝桐面上不惱,兩個丫鬟都知道該怎麼說了:
黃鸝詳盡:“方才奴婢送章三娘出去,她還道,長公主眼圈發紅,她家中有道眼貼方子正好得用,回頭送來,看起來是極關切公主的。”
百靈活潑湊趣:“章三娘人長得甜,嘴巴更跟芳蜜齋制的蜜餞似的,是個妙人。”
“能讓你們都誇她,還算有點心竅。”
謝桐回想了會兒:“章三娘祖父能幹,父親是宣和年間的狀元,當年本宮還背過他那篇策論,當真是……她淪落至此,也算可憐。”
章予晚不知謝桐正嘆她可憐,她天生心不藏事,從不自怨自艾,只有眼下的煩惱,倒是覺得謝桐可憐。
一部分是因自己而生的愧對,另一部分則是因為她總聽母親說,女子嫁人就是第二次投胎,謝桐頭一胎投到蜜罐裡,第二次投胎可真是栽進了毒糞坑。
想到如此佳人被顧錦糟蹋了,章予晚望著謝桐送的滿匣子珍珠,就止不住心疼。
許是見她去了鳳梧院還能完完整整的回來,這一下午章予晚再沒聽到婆子的罵聲。第二日,還有個盧婆子進了屋,拿差使探話風。
章予晚及笄前就被母親帶著理事,對後宅雜務還算精通,但她眼睛一轉,便跟那盧婆子道:
“我年紀輕,哪懂這些,少不得要問問嫂嫂這長公主府的規矩,你且等著。”
說完興沖沖的要去鳳梧院。
盧婆子看得一愣一愣的。
一點芝麻穀子大的事兒,怎麼就要問長公主了?這章三娘扯虎皮呢還是真的不懂事?長公主真能理她不成!
白芍思緒亂飛。
姑娘作甚找藉口往長公主那湊?莫非是想討好了長公主,再堂堂正正的抬身份?沒想到姑娘經此大難,長了點心眼。
不管其他人怎麼想,章予晚心飛的比腳下還快,可直到鳳梧院,才知曉謝桐一早就入了宮,還未回來,只尋到了黃鸝。
有謝桐的吩咐在,黃鸝跟著章予晚走了趟清鳴院,把一切吩咐的妥妥當當。
見長公主身旁的一等大丫鬟親自來了,清鳴院上下心裡如何想的不知道,自此風言風語不見蹤影,讓章予晚耳畔清淨不少。
不過這種話她前輩子聽得多了,此時並不在意。
前院的訊息傳不到清鳴院來,章予晚只關心鳳梧院。聽聞長公主這幾日都早早外出,她懂事地沒去礙眼,忙活著遣人拿藥來制眼貼。
京中每家府上都有不外傳的方子,章家祖上出過名醫,存了不少藥方,眼貼就是一種。
忙活幾日製好後,章予晚便等著謝桐晚間回府,拿去當面給她。
白芍親自去盯著後院的二門,等天擦黑了才見到回府的長公主,忙不疊地回來跟章予晚說。
章予晚正更衣,有個鳳梧院婆子來了清鳴院:
“表姑娘,方才龍井,噢就是駙馬爺的小廝,他到二門讓婆子傳話,說駙馬想見您。”
“長公主念及您和駙馬爺的兄妹之情,甚為感念,已是允了,命奴婢來給您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