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婦女笑呵呵道:“在一艘船上,順河南下,正是暖風和暢的好去處。公子貴姓啊?”
沈微瀾神色倦倦:“姓沈,沈微瀾。”
“沈微瀾,好名字,在下姓餘,行六,你可喚我一聲六娘,”餘六娘爽朗道,“沈公子身子抱恙,需靜養幾日,只是不知公子遇到什麼難事了,竟將自己糟蹋成這幅模樣。”
“多謝六娘搭救之恩。”沈微瀾氣息微弱,強笑道,“若不是遇到六娘,我恐怕真要死在外面了。”
餘六娘快人快語道:“這你可謝錯人了,我家這船是被人包了,你的恩人可不在這條船上。”
沈微瀾撐起身子:“不是六娘救得我?”
餘六娘八卦道:“當然不是,我看你身強體壯,應是個練家子,不知公子遇到什麼事了?怎把自己糟蹋成這樣。”
沈微瀾勉強笑了笑,沉默不應。
“六娘,讓病人好生休息,休要多問。”
餘六娘見沈微瀾露出難色,立刻哈哈一笑,一指外頭笑道:“外頭撐船的是我丈夫,叫他一聲張哥就行。”
沈微瀾懨懨應下了。
餘六娘向外道:“喊那幾位客人一聲,就說人醒了。”
張哥應了一聲:“我知道了。”
不多時,外面響起紛雜的腳步聲。
接著傳來久違的呼喚聲:“統領。”
沈微瀾臉色蒼白,怔怔地看過去,淚珠照著眼眶,久久未落。
他喉嚨裡像卡了魚刺,震驚不已:“你們…還活著?”
胡立柏等人立刻圍了上去,抱作一團,哭成了一片。
哭過之後,沈微瀾正了臉色,從他們幾人臉上一一看過去:“這到底怎麼回事?”
“屬下也不知,當時明明都被射成刺蝟了,不知何時,醒來就在宮外面了,有個姓齊的小公子吩咐我們,讓我們去亂葬崗找你,找到後,便離開上若城,永世不得踏入半步。”胡立柏看著沈微瀾蒼白的面色,心中刺痛,哽咽道,“我們只以為統領日子好過些,萬不曾……統領你受苦了。”
言六插話道:“那姓齊的說,統領為我們忍辱負重,我們合該以命相報,這才是對的,所以,當日我們死了,便不再是墨衣衛的人了。”
“得虧陛下寬厚,要不然統領也沒命……”柳玩泫然欲泣,卻見沈微瀾一個眼刀子盯了過來,餘下的話便壓在舌下,半個字也不敢往外蹦。
胡立柏甩了柳玩一眼,嗔怪之意分外明顯。
沈微瀾後知後覺明白,這是李清嶽故意做給他的局,只是當時看到舊部被殺,一時氣得亂了理智,才導致後來那些事,一想到後面那些事,他又氣得咬牙切齒。
不過,總算是逃出生天了。
沈微瀾眼中有了一絲光芒:“我們現在要去哪?”
“正遇上南下的船家,我們包了船,去南邊,姓齊的說了,讓我們走得遠遠的,南下正好,夠遠。”胡立柏使勁握了握拳頭。
沈微瀾感覺太不真實,他聽著外面有海鳥的長鳴聲從頭頂劃過,他喃喃自語:“也好,遠離是非之地,清淨些。”
從此以後,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