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沈微瀾努力地撐撐眼皮，只有一張模糊的面龐在眼前晃動，他撐大了眼睛去看，喉嚨裡發出荷荷聲，卻發不出一個音節來，一片片雪花落進瞳孔裡，沾瞳便化，化了滿眶水淌落下來。
齊良取了一粒藥放進沈微瀾嘴裡：“你心心念唸的解藥，我給你了，以後好自為之吧。”
沈微瀾慢慢閉上了雙眼，一時無聲，似是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他又從沉沉夢中醒了過來。
沈微瀾聽到極細的風聲從耳邊吹過，身上的冷意像細刀子從肌膚上輕輕刮過，一呼一吸間，痛意如潮，滿腔苦楚，他睜開眼，天空灰濛濛的，好像飄著細細的雪花，他呆怔了很久很久。
恍惚中，他聽到熟悉的聲音。
“他說咱們統領在這亂葬崗裡，這找了半天怎麼也不見人影。”
“找找看，萬一真在這呢。”
“嗚嗚嗚，我們統領受苦了。”
“別嚎了，快找，你沒聽那姓齊的說，讓我們找到統領，趁夜趕緊出城，若不然摘了我們腦袋當球踢。”
窸窸窣窣一陣腳步聲臨近。
接著一聲驚呼：“找到了，統領在這裡。”
“我的天，統領這是怎麼了？”
“別廢話了，先離開再說。”
“對對對，快走快走。”
……
沈微瀾恍惚得很，沒想到生命的盡頭會有這麼溫馨的夢，他們是從地獄來接他了嗎？
他想笑，扯著胸膛火燒似的痛，痛得他只覺眼前黑點瑩瑩，眼皮似墜千金，甫一交睫，便萬事不曉了。
一人詫然不已：“這人是受了什麼虐待，怎弄了一身的傷。”
一婦女遲疑道：“我看他脖子上傷痕累累，好像…好像是咬痕。”
“咬痕？被狗咬了？”
“傻子！他這是被人欺淩了。”
“這…未免太狠了些…”
“等他醒來，只當不曉吧。”
……
沈微瀾聽著似遠似近的談話聲，好像還有水流淙淙的聲響，他一時有些恍惚，徐徐睜開眼，也只是怔怔地發神。
他居然還活著？
又恍然失了神，果然做了夢，還以為能就此結束，沒想到是讓人給救了。
有腳步聲噔噔傳來，一張清秀清雅的笑臉迎了過來，俯面看著沈微瀾，伸手在眼前晃了晃：“醒了嗎？”
沈微瀾強睜開眼，一開口喑啞難聽：“這是哪裡？”他聲音一頓，一臉茫然，錯愕自己的嗓音竟變得如此陌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