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張，興奮，疑惑，歡喜……各種情緒如印度狂歡節時，人們互相拋擲的彩色粉末，砸到竺曉凡身上，將他包裹得五顏六色。
他不知道自己該先處理哪種情緒，他甚至不知道要先確認自己也是個同性戀還是先確認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歡紀暘。
太亂了太亂了，明明一開始只是擔心紀暘和李嘉鏑是不是真的要複合，結果卻成了對自己的一場審問。
“啊啊啊啊啊！”
竺曉凡跺腳喊了幾聲，跑去趴在沙發上，抓起自己那可憐的卡在了縫裡的手機。
他一會兒看微信，一會兒看微博，一會兒又跳到小紅書，他又想分散的注意力，省得一直在想那幾個問題；又想集中精力思考那幾個問題，好明白自己是來真的還是瘋了。
冷靜，冷靜。他不斷暗示自己。一個一個問題來捋清楚。先搞清楚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歡紀暘，再搞清楚自己是不是同性戀。
不不不。還是先搞清楚自己是不是同性戀再弄明白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歡紀暘。
不不不…….
竺曉凡本是想平靜地理智地思考問題的，結果如何確定問題的思考順序就燃燒了他所剩無幾的腦力，他自己都搞不清楚哪個問題更重要，對自己影響更大了。
所以他選擇了放棄，薅著被自己抓成雞窩頭的腦袋去洗澡了。
一夜難眠。
第二天，週一，竺曉凡頂著兩個大黑眼圈去錄音。他今天要錄的是彭氅做配導的劇。
彭氅一看他那又亢奮又疲憊的模樣，問，“你這是喝了一宿的咖啡泡枸杞麼？怎麼又累又精神的？”
竺曉凡打了個呵欠，“沒睡好。”
“打遊戲？思考人生？”
“陪一個朋友聊天。”
彭氅喲呵一聲，“看來是個相當重要的朋友啊，把你聊成這個白無常白天加班的樣。聊了什麼啊？”
“我那個朋友說，他似乎喜歡上了一個人，但他不確定。”
彭氅聽得好笑，“這有什麼好不確定的，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似乎喜歡但不確定，那就是沒有唄。”
“這不是他問題的關鍵，他不確定是因為，”竺曉凡壓低聲音，“他有喜歡感覺的那個人，是個男的，可是他以前喜歡女的，他談過女朋友的。”
彭氅皺皺眉，竺曉凡的敘述亂七八糟的，這大機率是通宵的代價。但他稍微捋一捋，也就聽明白了竺曉凡的意思。
他湊近竺曉凡，同樣低聲道，“這個問題很簡單的。你就跟你那個朋友說，如果他覺得自己是個同性戀，那就愉快地接受現實；如果覺得不是，那就告訴自己還是個異性戀，只是意外地喜歡上了一個男人。”
“還能這樣？”
“當然，”彭氅眨眨眼，一副很有經驗的樣子，“因為這件事的重點其實不在於同性戀，而是他喜歡上了一個人。明白麼，喜歡，才是重點。”
“喜歡，才是重點……”竺曉凡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語。
彭氅拍拍竺曉凡的肩，“你就這麼跟你朋友說吧，讓他好好思考問題的根本是不是這個。你嘛，就別跟著糾結了，除非你說的那個朋友就是你自己。”
竺曉凡用布滿血絲的眼掃了他一下，“不信謠，不造謠。”
彭氅哼了一聲，下巴往錄音室的方向一甩，“那就進去錄音唄，這位朋友，不然我可就真要造謠你就是你說的那個朋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