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分別時,反複思考了很久的竺曉凡告訴紀暘,“紀老師,無論怎樣,作為朋友,我仍舊希望你能早日擺脫那個人給你帶來的陰影,開心起來。”
“早就擺脫了。”紀暘神色平靜得很。
“那你如今為什麼不知道開心是什麼感受了?”
紀暘拉開車門的手一停,看著車窗映照的自己,面孔扭曲且醜陋,“因為jaydi不過只是開始,一個小小的部分。”
竺曉凡皺眉,紀暘還經歷過比被愛人背叛糟糕的事麼?
“所以還有別的什麼事?”
紀暘扭頭沖他笑笑,拉開車門,俯身坐進車裡,在關門之際寒留給他一句,“小夥子還是不知道太多的好,今晚我已經是破例說太多了。早點回家休息,新年快樂。”
車揚長而去,留下不甘的竺曉凡,在原地看著車尾燈消失,最後鑽進了自己叫的車。
紀暘回到家的時候,已是淩晨四點,小區外已經有早餐鋪開始忙碌,掃地的環衛工人陸續出動,還仍未破曉的漆黑蒼穹下,於凜冽的寒風中開始勞動。
紀暘匆匆洗漱完畢後回了幾條道新年快樂的資訊,就睡倒在床上。等他再次醒來,已經是下午兩點了。
陽光透過窗戶落到他的臉上,他在明亮之中腦袋空空。當他終於回過神時,他罵出了一聲響亮的“scheisse”。
——我到底是為什麼要跟竺曉凡講那麼多我過去的事啊?
紀暘懊悔地在床上狂蹬被子,把床蹬得咚咚亂響。
他和李嘉鏑的事,只有他和李嘉鏑兩個人知道行了,縱使竺曉凡和彭氅看出了他們兩人的不對,他可以用別的藉口糊弄過去,比如多年好友因為利益問題鬧翻或者家族原因鬧翻。反正只要他不承認自己的同性戀身份,不承認和李嘉鏑曾經是戀人,他就可以和竺曉凡像以前那樣像普通朋友那樣相處。
現在好了,竺曉凡不僅知道了他的同性戀身份,還知道了他和李嘉鏑的狗血往事。他甚至還不要臉地跟竺曉凡說要注意言辭,不然他可能會對竺曉凡動心。
紀暘甩了自己幾巴掌,然後用枕頭捂住自己的臉,希望能在新年的第一天把自己捂死,這樣他就不會在未來的日子裡,每每想起幾個小時前發生的事,尷尬得無法入睡。
但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再怎麼後悔,竺曉凡已經知道了自己的這些往事,他既無法清空竺曉凡的記憶,也無法控制竺曉凡知道這些事後會想什麼,做什麼,所以他只能破罐子破摔,就這麼著唄。
紀暘嘆氣,從床上爬起來,站著思考了一會兒,決定先點個外賣。
他拿起手機,看到通知欄裡有好幾條竺曉凡的資訊。他撇撇嘴,點開,仔細讀來,卻不過是平常的問候——
“紀老師你到家了麼?”
“紀老師你睡了麼?”
“紀老師你是不是睡了?”
“紀老師你起床了記得回一下我,我想知道你是不是安全到家了?”
“紀老師你醒了嗎?”
紀暘噠噠噠打字,回複道:“不好意思,昨晚到家很快就睡了,你發資訊的時候我已經睡下了。剛起。”
竺曉凡就像專門等著他的回複一般,在紀暘發出資訊後不到十秒鐘就回複道:“那就好。你睡得好麼?”
“嗯。”
“那我就放心了。”
這話回得…….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