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天臺
晚飯結束時才九點,因為今天是舊年的最後一天,所以大家找了一個位置在高層的酒吧作為跨年的地點,並幸運地佔據了一張挨著落地大窗,可以看戶外的卡座。
到酒吧時雖然也就剛過十點,但裡面已是人頭攢動。燈在頭上閃爍,人在舞池裡節奏擺動,電子音樂像持續不斷的煙花,點燃一具具年輕的身體。吧臺後的調酒師搖晃著酒瓶,空氣裡都是令人恍惚的酒精味道。
服務員端著託盤停在了紀暘一行人的卡座,大家點的都是酒,只有紀暘點的是無酒精飲料。
“紀老師,你是一點酒都不能喝嗎?”蓮霧好奇地問紀暘,“方才吃飯的時候你喝的也是可樂。”
“以前喝的,現在不喝了。”
“為什麼?”
“不愛喝了。”紀暘微笑回答,“可能年紀大了,口味變了吧。”
“哪有,紀老師跟我們也是差不多的年紀,你說自己年紀大了,那我們豈不是也年紀很大?”
“別人我不敢說,但你,”紀暘用上了誇張的舞臺劇朗誦腔,“哦,美麗的女士,您永遠年輕。”
蓮霧聽得心花怒放,“不愧是大學老師,這麼會說話。”
“所以你心動了嗎?”梅老闆八卦地湊上來,一臉要開始拉婚介業務的模樣。
蓮霧立馬換了副面孔,笑罵道,“心動你個鬼啊,老孃我只對搞事業感興趣。而且紀老師的眼光肯定很高吧?”
紀暘輕笑著搖搖頭,“沒有的事。我太忙了,沒有心思談戀愛。”
“說來咱們在座的誰有物件了?”梅老闆問。
周暉睿哼了一聲,“有物件誰擱這兒啊,早就和物件二人世界了。”
梅老闆想想是這麼個道理,“得,那明年我抓緊努力,爭取給大家介紹到物件,幫助大家脫單。”
竺曉凡道:“你這成天到處當媒人的,你到底撮合成了幾對?”
梅老闆掐指一算,“咱出道至今,撮合了五對,分了四對,另外那對據說最近也在鬧分手……”
眾人相識,神色一言難盡。
彭氅很認真地對梅老闆說,“我說,梅老師,要不你明年就暫停這項業務好吧?我替廣大單身同行謝謝你了。”
接近午夜,酒吧裡幾乎人滿為患,電子音樂震耳欲聾,地板也跟著震動。大家擠來擠去,服務員艱難地穿梭在空隙間。笑聲、談話聲和音樂交織在一起,交流都需要提高嗓門。五光十色的光束交錯,映照著每張興奮的面孔。
人太多,暖氣開得也足,紀暘悶得有點喘不過氣了,便說要去酒吧的天臺透透氣。
竺曉凡聽了,說要一起去,跟著紀暘一起拿著外套起了身。
周暉睿本也想去,卻被彭氅,梅老闆和耶耶耶一起叫住繼續喝酒猜拳,便只得留下。
到了天臺,紀暘扒著欄杆深呼吸。深冬的北京,深夜的室外空氣是冰涼的鋼筋水泥味,透過鼻腔進入紀暘的肺部,在他的胸腔裡橫沖直撞,腦子都被寒涼吹醒了許多。
以天臺為中心,向四周輻射的周遭世界都被一層冷冽的霜氣籠罩,街道上車燈如流星劃過。商區的高樓大廈的輪廓在夜空中顯得犀利,此刻還在樓內加班的打工人,縱使嘆息,抱怨聲也被冰冷的鋼筋水泥隔絕。玻璃窗映照出斑斕的夜燈,冷酷又迷人。整個城市都在舊年最後一個小時中等待新年到來的的狂歡。
“紀老師累了嗎?”竺曉凡站在他旁邊,羽絨服的拉鏈拉到下巴。酒吧裡很熱,天臺處很冷,一下子經歷這麼大的氣溫變化,讓他腦殼都隱隱作痛。
紀暘道,“還行,就是出來透透氣。裡麵人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