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挑書
紀暘聽到招呼聲，抬頭循聲看去，心一跳，止不住就微笑，“竺曉凡？”
他本在修改學生的論文，那多得不忍直視的邏輯漏洞和語法錯誤看得他想學撒貝南吸氧。還有那糟糕的圖圖表設計，不知所雲的結果分析討論，不忍細讀的結論總結…….這樣的論文投出去，如果不被desk reject，那太陽便是從西邊升起了。
但竺曉凡的出現，卻如一陣夏日柳樹涼亭下的清風，吹走了紀暘因為加班改論文而自內向外散發的煩躁和氣悶。
竺曉凡是那麼地熱情活潑，就像永遠熱烈燃燒的太陽，哪怕他不說話，只要看到他那雙亮晶晶的眼睛，就足以讓人續上再存活一天的精神能量。
更何況，他還說話了呢？
竺曉凡走到紀暘對面，彎下腰，哪怕放低了聲音也掩蓋不住驚喜，“又見面了，紀老師，我們真的太有緣了！”
紀暘笑笑，心想誰說不是呢。
竺曉凡繼續低聲問，“紀老師為什麼會在這裡？”
紀暘湊過去，低聲道，“上午和我讀大學時的老師約在附近見面聊了聊課題合作，聊完之後不想那麼早回家，就用手機搜了一下，看到網上評論這個書店不錯，就來這裡處理一點工作。”
竺曉凡面露惋惜之色，“紀老師週末還工作，太辛苦了，都不休息一下的麼？”
紀暘淡淡笑道，“還好，就是看看學生論文，也不算辛苦，反正遲早是要看的。你呢？怎麼會在這裡？”
“我來看看書。”
“看什麼書呢？”
竺曉凡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想找點國學經典的書看看。”
“是像上次那樣為角色做準備嗎？”
“為試音做準備的。”
“試音？”紀暘不解。
“就像面試工作一樣，和很多其他老師一起競爭一個角色。”
紀暘聽明白了。竺曉凡上次去c大蹭課是已經得到了角色，而這次是還沒得到角色。兩次準備的目的不一樣。
“需要我幫忙嗎？我很喜歡看國學經典的書籍，興許可以給你推薦一些。當然，如果你已經有心儀的書，就當我剛才的話沒說。”
竺曉凡高興得兩眼放光，““真的可以嗎？我還愁該看啥呢，如果紀老師能幫忙就實在太好了。”
於是，紀暘儲存好改了一半的學生論文，關了電腦，收拾好東西，把椅子推到桌子下面，跟著竺曉凡一起走向國學經典書籍區。他今天裡面穿了件白襯衫，外面是一件黑色針織外套，下身穿的卡其色蘿蔔腿褲，腳踏一雙系帶皮鞋。頭發前幾天又修剪了一下，非常幹淨清爽。
而竺曉凡打扮上沒有紀暘那麼精緻講究，穿的是隻是普通的破洞牛仔外套，寬松的運動褲和厚底運動鞋，但因為他青春的光芒足夠耀眼，所以和紀暘走在一起，也不會顯得違和。
國學經典書籍區很快就到了，紀暘快速掃了一眼書架上的書，詩詞歌賦，文史子集，什麼都有，擠得滿滿當當，抽出一本都要費老大勁兒。
他問竺曉凡，“你有什麼偏好嗎？”
竺曉凡忙搖頭，“沒有，我讀書不多，不知道什麼書好什麼書不好，紀老師你讀書多，你給我推薦吧。”
“所以是聽我的？”
“當然聽你的。”竺曉凡笑得露出一口大白牙，“都聽你的。”
陽光鑽過樹葉的縫隙，透過巨大的窗戶落在竺曉凡的肩上。而書店裡柔和的燈光又從頭頂灑在他的臉上，讓他的本就出色的五官在不同明暗下顯得更為立體。他的眼神溫柔，清澈，堅定，看得紀暘又有些恍惚了。
不能這樣。紀暘警告自己，忙將視線移回書架上。
他記得竺曉凡提到沒有上過大學，那麼難度太高過於專業研究型的國學經典書籍自然是不合適的。但是如果只是普通的《唐詩三百首》會不會太淺顯呢？畢竟這些小學和初高中也是學了不少的。
紀暘目光掃著書架上的書，側對竺曉凡問他，“你能說說你要試音的那個角色，或者那部劇，有多古風麼？就是對傳統文化的掌握大概是什麼程度？”
“我是剛剛才答應的試音，還沒看過本子，還真不知道，不過導演說是這個本子的角色臺詞屬於比較文雅的範疇，不是很艱澀的那種，考慮到廣播劇的受眾，所以應該對傳統文化的瞭解不是特別高。”
“剛剛答應的？”紀暘抓了一個很不重要的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