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戰前夕
並盛中學,天臺。
雲雀和春廊輕輕一躍,黑色制服下擺在空中劃出利落的弧線,穩穩落在鏽跡斑斑的水箱上。兩人肩並著肩坐下,手腕上的玉石碰撞在一起,偶爾發出些許清脆的響聲。
兩人眺望著遠方,久久無言。
半晌,春廊往雲雀身上一歪,企圖把腦袋靠在他的肩膀上,但左晃右晃就是不太舒服。幹脆直接換個姿勢,平躺在水箱上,把自己的腦袋枕到他的腿上。
“禮?”雲雀收回眺望並盛的目光,低下頭,便和自家貓崽子一雙圓溜溜的眼睛對了個正著,看著在自己腿上散開的發絲,他下意識伸出手,用指尖勾起幾縷發絲,纏繞住,又順開。
“等這次結束回家,還留長發嗎?”
沒由來地,他突然開口問道。春廊看向他,在那雙墨色的眼眸中,他看到自己的模樣。
原來,在這個世界,不習慣的不只是他一個人呢。他們都不習慣這個不能站在天臺上就看到老樹的並盛,不習慣這個聽不到熟悉的招呼聲的街道,也不習慣……
突然剪掉長發,摘掉發飾的自己。
“留!等頭發留長後,恭彌你再幫我把發飾戴上吧。”
春廊眉眼彎彎,又往他懷裡滾了滾,後背被一隻手扶住,防止他太鬧騰,把自己摔下水箱。畢竟國小時候的春廊,是真的幹出過在水箱上躺著睡覺,結果翻身把自己摔下去的離譜事情。
雲雀點點頭,但盯著春廊散亂的短發數秒後,又搖搖頭,把春廊拎起來坐好。
“?”
他腦袋上忍不住冒出個問號,眼睜睜地任由雲雀把他擺弄成端端正正的坐姿,然後開始挼他的頭發。
這是怎麼了?這到底是怎麼了?我不就幾天沒在嘛,自家的雀雀大爹連發飾都不打算還給自己了嗎?
這麼久的感情,說淡就淡了嗎?難道這就是大人口中的八年之癢嗎?
達咩啊——
“恭彌?”他剛想再掙紮著回頭為自己辯解開罪一下,就被雲雀按住了。
“別動,”雲雀掏出口袋裡的絲帶,挑起春廊劉海斜側的幾縷發絲,連同絲帶一起,一路編到耳後,用皮筋紮好,最後再輕巧地繫上蝴蝶結。
紅色的絲帶在風中悠閑地浮動著,將那雙淡紫色的眼眸襯得更加鮮活。
那是自己前幾日在山下婆婆的店裡挑選的絲帶,雖然說口袋裡裝著絲帶有些奇怪,但既然他的口袋裡都塞了春廊平日紮頭發的皮筋、發飾,那再加個絲帶也不為過了。
畢竟又不是給自己用的。
雲雀往後靠了靠,仔細打量了一番自己的傑作,相當滿意的點點頭。
“恭彌?”春廊兩條腿一晃一晃的,再次迷茫地發問道。
“嗯,梳好了。”
春廊伸出手在自己腦袋上摸索了好一陣,也沒感覺出雲雀到底給自己紮了個什麼發型。但他也無所謂了,畢竟雲雀的審美向來還是相當靠譜的,反正總比自己一刀切的短發要來的好看。
不過,想到自己打算做的事情,春廊悄咪咪地瞄了眼雲雀,兩條腿也不晃悠了,屁股往雲雀身邊挪了又挪,伸出手戳戳雲雀的腰。
“恭彌,我有件事想和你說。”
“怎麼了?”
“唔,呃,我……”春廊抬起頭,看天看地,左看右看,最後往雲雀肩膀上一埋,像上課被抽查背書的學生一樣,閉著眼一口氣說完了自己的打算,“我打算六弔花和白蘭來襲擊時,解開身上的封印。”
他聽見雲雀的呼吸聲重了那麼一瞬,但很快又恢複了平靜。
過了許久,雲雀才開口道,“你想清楚了嗎,禮?”
解開封印意味著什麼,他們二人都一清二楚。若一切順利,他或許能獲得自己夢寐以求的自由,但若是……
但若是失敗,他也會像這個世界的雲雀恭彌一般,失去自己的珍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