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今日,他不過是想去出門走走,侍衛卻齊刷刷跪了一地,不敢抬頭,更不敢讓路。
——原來不是不便,而是不許。
“世子,殿下特地命人給您準備的蜜漬梅子。”小太監捧著剔透的琉璃盞進來,臉上堆著討好的笑,像是哄孩子一般,“您嘗嘗?”
寧清遠垂眸看了一眼,梅子晶瑩透亮,裹著琥珀色的蜜糖,甜香撲鼻。
他沉默片刻,終究還是轉身往回走,沒再堅持出門。
不知怎的,他忽然想起白玉。
那個少年,不知是否也曾像他如今這般,被囚在永安宮的朱牆之內,明明被李宣傷得遍體鱗傷,卻仍心甘情願地做他的棋子,甚至陪他去死……
——如果當初白玉選擇留在自己身邊,結局會不會不一樣?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寧清遠腳步微頓,心底驀地泛起一絲自嘲。
——那你呢?
——如果你選擇回到北疆,是不是也比現在這樣不上不下、進退兩難要好?
——至少,北疆的風是自由的。
他抬頭望向遠處的宮牆,很快又收回視線。
暮色漸沉,東宮的琉璃瓦映著最後一縷霞光,染出幾分溫柔的橘紅。
李赫大步穿過迴廊,衣袍帶起微涼的風,他徑直朝寢殿走去。
殿內燭火輕晃,寧清遠正倚在窗邊出神,聽見腳步聲回頭,還未開口,便被一把擁入懷中。
“寧寧。”李赫低聲喚他,“想出去?”
寧清遠怔了怔,點頭:“嗯。”
李赫沒再多言,只握住他的手,往他掌心放了一樣東西。
——是那枚玉佩。
他離京前交給皇後的玉佩。
他抬眸看向李赫,眼底滿是疑惑,像在無聲詢問:“怎麼回事?”
李赫卻沒解釋,只是輕輕攏住他的手指,將玉佩牢牢按在他掌心。
“別再弄丟了。”
寧清遠尚未回神,李赫已牽起他的手,帶他走向殿外。
微風拂過,庭前海棠簌簌落下幾片花瓣,李赫的腳步未停,只側頭看他,唇角微揚:
“父皇準了。”
頓了頓,又補了一句,像是怕他聽不清——
“三日後行冊封禮。”
寧清遠愣愣地被塞進馬車,直到回到世子府,他還是迷糊的。
李赫在說什麼?
陛下……準了,是什麼意思?
他幻聽了?
方才那只是他自己的臆想吧?
眼前是熟悉的世子府,寧清遠走過去,跨過門檻的時候被絆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