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瑾眉頭微皺:“寧清遠,你何時變得如此咄咄逼人了?”
寧清遠輕笑一聲,笑意卻不達眼底:“臣只是好奇,殿下竟然會心疼一個差點害死你的人。這讓臣更加想不明白,這些年來,二殿下為何一直針對臣?”
只是因為,毫無緣由的厭惡嗎?
李瑾聞言,神色一滯,沒想到寧清遠會直接說出來,他別過頭,語氣冷淡:“你想多了,針對談不上,不過是看不慣你那溫吞的性子罷了。”
寧清遠淡淡一笑,沒有接話。
李瑾冷哼一聲,神情有些不自然。他心中清楚,自己對寧清遠的厭惡,並非全然因為他的性格,而是夾雜著一些連他自己也說不清的情緒。
不過,寧清遠似乎和以前不太一樣了……?
鳳棲殿
殿內薰香繚繞,像一層層無形的紗幕,壓得嘉儀幾乎喘不過氣來。
皇後端坐在鳳椅上,眉眼間透著幾分疲憊,卻仍強撐著笑意。她輕輕拉過嘉儀冰涼的手,聲音柔和:“好孩子,本宮在陛下面前求了兩個時辰,總算讓他開口允你去佛堂誦經,為宣兒消些業障。”
嘉儀低垂著眼眸,乖巧地點了點頭,聲音輕若蚊吟:“母後慈悲,兒臣定當盡心。”
皇後的護甲忽然微微一緊,掐住了嘉儀的手腕,“宣兒最疼你這姐姐,若他知道你為他抄經祈福,定會安生些。”
佛龕前的《往生咒》被一陣穿堂風輕輕掀開,紙頁沙沙作響。嘉儀的目光落在那些翻動的紙頁上,忽然想起昨夜的夢魘——夢中,李宣七竅流血,趴在地上沖她笑,步步爬向她,身後拖著一道長長的血跡。
皇後的目光順著嘉儀的視線望去,嘆息一聲,聲音中帶著幾分自責與悔意:“都怪母後這些年疏忽了對宣兒的關心,才讓他誤入歧途,落得如今這般……”
嘉儀回過神來,連忙搖頭,“此事怎可怪母後?是宣兒自己鬼迷心竅,咎由自取,與母後無關,母後不必自責。”
皇後聞言,神色稍緩,伸手輕輕撫平嘉儀衣襟上的褶皺,“明日便讓趙探花陪你去佛堂吧,有他在,本宮也放心些。”
嘉儀輕聲應道:“是,母後。”
寧清遠回到世子府時,戍國公正坐在庭院中的石凳上,手中握著一杯熱茶。聽到腳步聲,戍國公轉過頭,見到是他,抬手招呼道:“清遠,過來坐。”
寧清遠快步走去,坐在一旁的石凳上,輕聲道:“父王,您怎麼在這兒坐著?風有些涼,別著了寒。”
戍國公擺擺手,“無妨。倒是你,累了吧?”
寧清遠搖搖頭:“還好。”
戍國公輕嘆一聲:“真是多事之秋啊。”
寧清遠聞言,嘴角微揚,開玩笑道:“父王,現在是春天啦。”
戍國公一愣,隨即笑了起來,嘆息道:“嗯,春天了。清遠,這是你在京城的第六個春天了。
說著,他毫不掩飾話語裡的嫌棄:“你就住這兒?這府邸未免太小了些,連個像樣的園子都沒有。”
寧清遠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兒臣還挺喜歡這院子的,尤其是這株老梅,年年開花,香氣撲鼻,兒臣很是喜歡。”
“父王,兒臣在這兒過得很好,您不必擔心。”
戍國公輕輕拍了拍他的肩,“你一向懂事,為父心裡有數。”
庭院中,父子二人並肩而坐,春日的微風拂過,帶著絲絲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