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狀
回去後,寧清遠果然被訓斥了一頓。
寧清遠不服,把這些天被他部下欺負的事全說了出來:“軍餉拖欠三月有餘,糧草短缺,將士們吃不飽飯、饑寒交迫,寺廟年久失修,百姓怨聲載道,匪寇猖獗、民不聊生……”
他的聲音放緩,慢悠悠地說:“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戍國公是什麼無能之輩呢,下一刻北疆就要完犢子了。”
少年近乎挑釁的言論卻未讓戍國公生氣,他反而握緊茶杯,沉聲道:“豈有此理,他們竟敢如此刁難你?”
“何止,”寧清遠垂下眼眸,長睫輕顫,在眼下投下一片陰影,顯得格外乖順可憐,“莫將軍還說,兒臣不配指揮他們,那些事要等您醒來再定奪。兒臣區區一個小世子,資歷尚淺,容易誤事……”聲音越說越小,最後沒了音,垂著頭,像是難過極了。
戍國公心中一軟,朝他伸出手,語氣也柔和了幾分:“清遠,過來。”
寧清遠慢吞吞走過來,站在父王面前,緩緩抬頭,露出一雙微紅的眼睛,委屈極了。
戍國公拍了拍他的肩膀,“那最後怎麼解決的?”
“就,就那樣啊。”寧清遠抿了抿唇,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衣角,“讓他們去查,查誰吞了軍餉,查各地糧倉的情況,至於寺廟,先放一邊,兒臣還讓他們把匪首的項上人頭取回來。”
戍國公點點頭:“那幫家夥怎麼說?”
“說軍餉和軍糧很快就到,匪首也取了。兒臣問有沒有掛城門,那人說,怕嚇到百姓,就不掛了,分明是哄小孩的說辭……他們根本不肯聽兒臣的,也不把兒臣放在眼裡。兒臣……兒臣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說到最後,竟有些哽咽了。
戍國公有些無措,拍了拍他的背:“那幫家夥,父王會替你收拾。清遠,你長大了。聽你母妃說,這些日子,一直是你在處理政務、查明真相,還得替父王找解藥,辛苦你了。”
寧清遠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光亮,卻又迅速低下頭,聲音依舊帶著幾分委屈:“父王,兒臣……兒臣只是不想讓您失望。”
戍國公笑了笑,“清遠,你已經做得很好了。父王昏迷的這些日子,北疆沒有亂,百姓沒有怨,這都是你的功勞。父王為你驕傲。”
寧清遠輕聲道:“父王,兒臣只是盡力而為。”
戍國公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溫和:“清遠,你是北疆的未來,父王相信你。好了,去休息吧。這些日子,你也累壞了。”
寧清遠應了一聲,轉身朝殿外走去。
戍國公看著他的背影,嘆了口氣,這孩子似乎又瘦了些。
而殿外,寧清遠走出幾步,臉上的委屈與疲憊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狡黠的笑意。他抬頭看了看天色,輕聲自語:“父王醒了,那些人的好日子,也該到頭了。”
在殿外等他的李赫,見到少年狡黠的笑,問道:“寧寧又在打什麼壞主意?”
寧清遠輕哼一聲,“收拾壞東西的主意,那怎麼能是壞主意呢?”
李赫忍俊不禁:“那寧寧在打什麼好主意?”
“赫哥哥,”寧清遠勾了勾手,李赫彎腰側耳去聽,少年小聲說:“明天,我們悄悄在正堂外,看看那些壞東西的下場!”
次日清晨,北疆王府的正堂內,氣氛肅穆。戍國公端坐於主位,神色冷峻,目光如刀般掃過堂下眾人。寧清遠和李赫則悄悄躲在正堂角落的屏風後,偷聽這兒的動靜。
寧清遠壓低聲音,對李赫說道:“赫哥哥,待會兒可有好戲看了。”
李赫輕笑,低聲回應:“你倒是胸有成竹。”
寧清遠眨了眨眼,“那是自然,這些人可都是‘自投羅網’。”
戍國公不動聲色地朝屏風處看了眼,無奈地笑笑。隨即,他收斂了笑意,緩緩開口,聲音低沉:“今日召集諸位,是想問問,本王昏迷的這些日子,北疆的政務,究竟是如何處理的?聽聞軍餉拖欠、糧草短缺、寺廟失修、匪患猖獗,可有此事?”
開門見山,一點也沒繞彎子,這下任誰還聽不出來,戍國公這是來興師問罪的?
堂下一片寂靜,眾人面面相覷,無人敢率先開口。
戍國公冷冷掃視眾人,目光最終落在絡腮胡將領身上:“聽聞軍餉拖欠三月有餘,可有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