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清遠搖搖頭,李赫還是拿出了一早準備好的蜜餞,塞進他嘴裡,“這是寧寧的獎勵。”
寧清遠移開視線,輕輕“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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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寧清遠的表面平靜一直是在強撐著罷了,稍稍豁開一個口子,就會被瘋狂反撲。
阿蘭來告知寧清遠,她準備出門,去採冰魄花,寧清遠讓幾個侍從跟著去。
阿蘭揹著藥簍,站在府門口,朝寧清遠揮了揮手,笑意盈盈:“快回去吧,你受不得風,別在這兒站著了。”
寧清遠微微頷首,聲音淡淡:“路上小心,早些回來。”
阿蘭點點頭,轉身帶著幾名侍從踏上了前往雪山的路。寧清遠站在門口,目送她的背影漸行漸遠,直到消失在視線中,才緩緩轉身。
他本應回後院寢殿休息,卻鬼使神差地走進了偏院。那裡是僕從們居住的地方,也是春小憐被關押的地方。
寧清遠走進院子時,春小憐正坐在枯木下,雙手抱膝,目光呆滯地望著前方。她的臉上掛著一抹詭異的笑容,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看到她的笑容,寧清遠心中那根緊繃的弦驟然斷裂。
憑什麼?憑什麼她可以笑?憑什麼她還能如此平靜地活著,而夏荷和秋菊卻再也回不來了?
努力維持的平靜終究還是碎掉了,他快步走上前,一把掐住春小憐的脖子,幾乎是怒吼出來:“你把夏荷和秋菊還給我!”
春小憐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得瞪大了眼睛,雙手費勁地抓著他的手腕,卻無法掙脫。她的臉色漸漸漲紅,呼吸變得急促,眼中滿是驚恐與茫然。
寧清遠的手越收越緊,心中的憤怒與痛苦交織在一起,幾乎讓他失去了理智。
再也沒有人在他無聊時陪著他給他編發了,耳邊再也沒有不厭其煩的碎碎唸了……
他的聲音顫抖,控訴道:“她們做錯了什麼?你為什麼要害她們?為什麼!”
擰斷脖子是嗎?她的脖子也如此纖細,想擰斷應當不是難事……只要他再用力一點。
春小憐幾乎窒息,眼珠子往上翻,雙手也無力地垂下。但寧清遠看不到此時她的樣子,理智被撕扯得支離破碎,他只想把手中的脖子掐斷。
就在他即將徹底沉入黑暗的那一刻,忽然,一股溫暖的力量從背後悄然包裹住了他。那懷抱來得猝不及防,像是從無盡的深淵中伸出的手,輕輕托住了他搖搖欲墜的靈魂。
他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耳邊輕聲說道:“寧寧,沒事了,別怕。”
那懷抱溫暖而堅定,將他從癲狂的邊緣拉了回來。寧清遠的手漸漸松開,春小憐癱軟在地上,大口喘息著,眼中滿是驚恐,她的喉嚨像個壞掉的風箱,發出嘶啞破碎的聲音。
松開了手,寧清遠頓時失去了所有的力氣,整個人向後倒去,跌入了那個溫暖的懷抱中。
“把她帶走,不要再讓她出現在世子面前。”他聽到那個聲音在說話,似乎很生氣,語氣很不友善。
寧清遠動了動,那人卻緊緊抱著他,不讓他動。手掌輕輕撫過他的後背,聲音極盡溫柔:“寧寧,沒事了,我在這裡。別怕,一切都過去了。”
“寧寧乖,慢一點兒,深呼吸,對,慢慢的……”
那懷抱溫柔而堅定,像是冬日裡的一縷陽光,穿透了他內心的冰封。寧清遠的呼吸漸漸平緩,眼中的血色也一點點褪去。
他閉上眼睛,任由那股溫暖的力量將他緊緊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