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君父王有恙,吾心甚憂,遂拋下手中瑣事,星夜兼程,奔赴北疆王府。爾肯裡克那頑劣之徒,貪戀天際雲霞,恐需兩日方能將此信送至君手。吾雖遲一日,亦當親臨府上。君且備好美酒佳餚,靜候吾至。」
“這下我可算知道爾肯裡克性子隨誰了。”寧清遠放下心,笑道,“爾肯裡克貪玩,三日才到,阿蘭亦是。等她來了,我得好好嘲笑她一番。”
李赫溫聲說:“既然如此,阿蘭明日該到了。我聽聞何太醫翻閱典籍亦有進展……會沒事的。寧寧好好歇息吧。”
“嗯。”
燭火映照在寧清遠如玉的面容上,李赫忍不住想伸手輕撫,堪堪停在半空,寧清遠抬眸看向他,“赫哥哥也去歇息吧。”
李赫垂下手,正欲離開。這時,靜謐的後院響起一陣尖叫聲:“救命啊,快來人啊——”
李赫剛回頭看向寧清遠,少年的身影已經飛快跑出去了。
——是戍國公又出事了。
李赫趕到時,北疆王妃正坐在床榻前,神色憔悴,眼中含淚。寧清遠立於一旁,低聲安慰道:“母妃莫要太過憂心,父王吉人自有天相,定會安然無恙。”何太醫則手持銀針,正為戍國公施針,試圖壓製毒性。
忽然,一陣風從窗外吹入,帶來一股濃鬱的香氣。床榻上的戍國公猛然咳嗽兩聲,隨即吐出兩口鮮血,面色愈發蒼白。
何太醫神色驟變,急忙收針,沉聲道:“世子,這股香氣從何而來?此香有異,恐與國公爺體內的毒性相沖!”
寧清遠聞言,正欲開口,卻見李赫已快步沖了出去。
院中,兩名侍衛正押著那瘋癲的姑娘走來,見她手中握著一支燃著的香,香氣嫋嫋,正是方才那股異香。
“太子殿下,我們方才發現……”
李赫厲聲喝道:“快將她帶走!遠離此處。捆起來,堵住嘴,關進偏院,看好。”
侍衛一愣,連忙應聲:“是,太子殿下!”隨即押著那姑娘匆匆往偏院而去。
李赫回到屋內,徑直走向寧清遠,取下他腰間的香囊,“寧寧,先把香囊拿出去吧。”
寧清遠愣愣地點點頭,看向母妃,只見她也將香囊取下,命侍女拿出去。
李赫解釋道:“方才那瘋姑娘在外,被侍衛抓到,她手中持香,香氣詭異,我已命人將她帶去前院。”
何太醫重新施針,將戍國公體內的毒壓住後,才緩緩道:“世子、太子殿下,老夫這幾日翻閱古籍,終於查明瞭國公爺所中之毒——此毒名為‘醉生夢死’,乃是南疆奇毒。其為白色粉末,味微苦,遇火則化,隨風而散。”
“中毒之初,唇色漸紫,宛若凍傷;數日後,肌膚浮現黑斑,狀如蛛網,蔓延全身;繼而七竅滲血,血色暗黑,腥臭難聞。最終,中毒者陷入昏睡,於夢中氣息漸弱,直至無聲無息地死去,宛若長眠。”
寧清遠張了張口,看著父王蒼白的面容,“可父王的病情,似乎……”並沒有那樣嚴重。
何太醫頓了頓,又道:“先前世子疑心國公爺體內有蠱,如今看來,世子所料不差,果真如此。”
“國公爺體內之蠱,名為‘鎮魂蠱’,乃是南疆秘術,能壓制‘醉生夢死’之毒。正因如此,國公爺雖昏迷不醒,卻只唇色深紫,無其他徵兆。方才那股異香,恐怕刺激了國公爺體內的蠱蟲,導致毒性反噬,這才吐血不止。”
寧清遠聽罷,神色愈發沉重,問道:“何太醫,此毒可有解?”
何太醫嘆息一聲,道:“‘醉生夢死’乃南疆奇毒,解藥極為罕見。古籍上記載,需以‘醒神草’為主藥,輔以‘龍涎香’、‘冰魄花’等珍稀藥材,熬製成湯,方可解毒。然而,‘醒神草’生於南疆深山絕壁之上,採摘極為困難,且此草極為罕見,常人難以尋得……”
李赫溫聲安慰道:“不必過於憂心,巫醫阿蘭明日或將抵達王府,待她到來,再與她細細商議解藥之事。”
“何太醫辛苦了,去歇息吧。”
聞言,何太醫收拾好藥箱,退下了。
殿裡,王妃正拿溫水給戍國公輕輕擦去血跡。
李赫問道:“叔母,那瘋姑娘近日可有何異動?為何今夜突然持香闖入,行跡如此反常?”
王妃輕嘆一聲,搖頭道:“此事怪哀家,當初將她帶回府中,原是不忍,未曾想竟釀成今日之禍。如今看來,當初之舉,實屬不妥。”
李赫溫聲勸慰道:“叔母不必過於自責,至少如今我們已查明叔父所中之毒為何。”
“倒是,那瘋姑娘所持之香,與府中平日所用的雪松香有幾分相似,但其味不純,且過於濃烈……不過,既然此香會刺激叔父體內的蠱蟲,叔母與清遠近日還是莫要佩戴香囊為宜,以免再生變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