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夫長嘆一聲:“大人,瘟疫來勢洶洶,我等醫者人手匱乏,藥材亦將告罄。每日皆有新病患送至,我等……實已力不從心矣!”
寧清遠側首對張太醫道:“張太醫,即刻率人接手病坊,不可有失。”
張太醫拱手肅然應道:“世子放心,臣必竭盡全力,不負所託。”
寧清遠又對李赫說道:“殿下,我們需要盡快調撥藥材和糧食,派人收殮街上的屍體,防止瘟疫進一步擴散。”
“還有,聯系官府。”
李赫和寧清遠、楊子衿三人離開病坊,直奔嶺南的官府衙門。
一路上,街道上的慘狀讓他們的心情愈發沉重。
寧清遠眉頭緊鎖,怒道:“這些地方官員,竟敢如此瀆職!百姓受苦至此,他們卻躲在衙門裡,毫無作為!”
三人來到官府衙門,門口的衙役見是幾個少年,臉上露出幾分不耐煩,揮了揮手:“去去去,這裡是官府重地,閑雜人等不得入內!”
楊子衿出聲說道:“放肆!你可知你在跟誰說話?”
衙役嗤笑一聲:“幾個毛頭小子,也敢在官府門前撒野?再不滾,小心我讓人把你們抓起來!”
李赫取出一塊腰牌,舉到衙役面前。
看到腰牌上的徽記,衙役臉色瞬間慘白,雙腿一軟,跪倒在地:“太……太子殿下!小的有眼不識泰山,求殿下恕罪!”
李赫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現在,我們可以進去了嗎?”
衙役聲音顫抖:“殿下請進!小的這就去通報知府大人!”
李赫揮了揮手,衙役不敢怠慢,連忙引著三人進了衙門。
知府得到訊息,匆匆趕來迎接,臉上堆滿了諂媚的笑容:“太子殿下和世子殿下大駕光臨,下官有失遠迎,還望恕罪!”
李赫語氣譏諷:“知府大人,嶺南瘟疫肆虐,百姓苦不堪言,你倒是悠閑得很啊。”
知府臉色一變,連忙辯解:“殿下明鑒,下官已盡力救治百姓,奈何瘟疫來勢洶洶,實在難以控制……”
寧清遠打斷他的話:“知府大人,病坊裡藥材短缺,糧食匱乏,百姓餓殍遍野,這就是你說的‘盡力’?”
知府額頭冒汗,聲音顫抖:“這,這下官也是無奈啊!戶部撥發的藥材和糧食遲遲未到,下官實在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李赫冷笑一聲:“戶部撥發的物資未到?那戶部郎中是死在半路上了,你給他吊的唁?”
知府聞言,臉色瞬間慘白,支支吾吾道:“這,這下官不知……不不不,王大人已經到了,只是……糧食和藥材半路被山匪劫走了大半,到這裡時已經不剩多少了。”
寧清遠平靜地說:“知府大人,欺君之罪,是要殺頭的。”
知府被兩人的氣勢震懾,終於崩潰,跪地哭訴:“殿下,世子,下官也是被逼無奈啊!戶部的王大人私下吩咐,藥材和糧食必須優先供給城中的富戶和官員,普通百姓……只能自求多福……”
李赫聞言,勃然大怒:“混賬!朝廷撥發的賑災糧,竟被你們如此私吞!來人,把戶部的王大人拿下,給孤帶過來!”
不多時,戶部王大人被侍衛押至堂前。
他見李赫與寧清遠端坐於上,面色驟變,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連連叩首,聲淚俱下:“殿下饒命!世子饒命!下官……下官一時糊塗,犯下大錯,求殿下開恩啊!”
寧清遠目光冷峻,沉聲問道:“王大人,你可知私吞救災物資,乃是何等大罪?”
王大人渾身戰慄,如風中殘葉,聲音哽咽,幾不成句:“下官知罪!下官知罪!求殿下開恩,下官願將功贖罪,彌補過失!”
寧清遠冷哼一聲:“你若真想將功贖罪,便即刻將私吞的藥材與糧食悉數分發至病坊及百姓手中,或可酌情從輕發落。若再敢拖延推諉,屆時刑場之上,莫怪刀下無眼!”
王大人聞言,如蒙大赦,連連叩首:“下官遵命!下官即刻去辦!絕不敢再有半分耽擱!”
言罷,顫巍巍起身,匆匆退下,背影狼狽不堪,知府也跟著連忙退下。
寧清遠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心中卻並未輕松,病坊內的呻吟聲依舊不絕於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