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風回看他手裡抱著個木盒子,擔心他抱著手痠,接過來轉身放到了書桌上,再回過身,夏空時還站在原位。
夏空時看著沈風回拿著戒尺一步一步朝自己重新走來,很自覺地又把手掌遞了出去,這回是雙手。
沈風回笑了,不知道是被氣笑的還是被逗笑的,換做平時夏空時大概能看出了他那眼神裡藏著的壞心思,現在卻完全不敢細想。
“平時買到假貨都是要十倍賠償的。”沈風回用戒尺輕輕點了點夏空時的手心,說,“你說亂打人是不是也要十倍償還?”
夏空時視死如歸:“那你打吧。”
沈風回神情淡了下去,語氣也嚴肅了起來,說:“十下,報數,錯報漏報,都要重新開始。”
夏空時:“?!”
夏空時的掙紮全寫在了臉上,竹木戒尺在他掌心磨了磨,很癢。
就在夏空時以為沈風回真的要打他的時候,沈風回忽然很輕地笑了一聲,手中途轉了個彎把戒尺放回了書架上,牽起了他還攤著的手掌,說:“逗你的。”
胡桃木箱子裡放著半個箱子的稿件,放了挺多年了,很多紙張都泛了黃。
各式各樣的稿紙被整齊地堆疊在一起,夏空時拿出了幾份,還沒看,扭頭問沈風回:“裡面有你寫的嗎?”
“沒有,我的被社團老師拿走了。”
“哦。”夏空時有點失望,而後又問,“那這裡面有沒有你特別喜歡的一篇?”
“有寫得很好,到現在還對內容有印象的。”沈風回把箱子裡剩餘的稿件都拿了出來,夏空時看著他一份一份翻找過去,注意到裡面有一個信封。
“這個信封裡也是稿子嗎?”
沈風回停住,將信封抽出來遞給他,說:“是,這一篇可以讀一下,剛開始看或許會覺得用詞簡單、平鋪直敘,但在不同的環境下看會有不同的感觸。”
夏空時開啟信封,裡面有滿滿三大張橫線紙的內容,作者的字很秀氣。是以第一人稱寫的記敘文,透過一個個不同的場景串聯著“我”過去十九年的人生。
這篇文章無論是選題還是寫法,都算不上很突出,可就是能看得人思緒萬千。
夏空時坐在懶人沙發裡讀完了全文,抬頭時發現外面的天還陰著,說:“感覺是很清新美好的文字,但是我看完總覺得好壓抑。”
沈風回也坐在夏空時身邊的地板上,也正拿著一篇手稿看,說道:“如果你在一個春光明媚的時候讀這篇文章,你就會覺得它充滿了生命力。”
夏空時順著問了一句“那夏天呢”。
沈風回放下手裡的稿件,從他手中抽過其中一頁紙,閱讀了開篇,說:“那會覺得中學時期是人一生中最熱烈又無所畏懼的時光,讓人感慨萬千,遺憾不能重來,又始終都朝氣蓬勃地向前。”
沈風回接過夏空時遞來的剩下的稿子,翻到了下一頁,說:“等夜深人靜的時候你再看,你會發現這是作者對這個世界的告別。”
“你讀過很多遍嗎?”
“嗯,這篇文章篇幅太長,需要刪掉一些才能刊登。”沈風回說,“可是怎麼刪都不對,就反反複複看。它沒有署名,我找不到原作者,無法擅自對他的文章進行改動。”
“那後來呢?找到了嗎?”
“沒有。”
“啊……”夏空時覺得好遺憾,“那是不是就不能上校刊了?”
“上了。”沈風回理著手裡的紙張,將它們按著摺痕對折,“我當時的文章也長,佔了很大的篇幅,所以重新寫了一篇短的,給它留出了空位。”
夏空時把下巴搭上沈風回的肩膀,很真心地說:“你好好呀。”
“是因為這篇文章值得被人看見,作者也希望它被更多人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