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以往夜夜爆單的燒烤鋪都換了老闆,大廚水準一降再降,從熙熙攘攘到門可羅雀,這條街真沒幾家像樣的食店了。
一想到未來很可能只能吃到帶有消毒水味的糟糠,眾人的精神狀態自然也愈發微妙。
“我是朱旭陽,3班班長,團支書,學委,六科代表,平時公務過於繁忙……”
朱旭陽簡介還沒唸完,他的人肉話筒就被好事群眾打斷了:“反正沒人幹的他都幹了!”
“……”朱旭陽清咳幾聲,而後挺著得意的小胸脯,眼神迅速往某處一瞟:“閉嘴,再說扣你紀律分。”
不明群眾:“哎喲,真的好怕怕喲!”
朱旭陽:“……給點面子行不行?”
不明群眾:“行,行,朱總請發話!”
“咳,咳咳……反正,有啥事兒找不著人麻煩線上留言,日常需要的基本資訊都印這上面了,這一畝三分地,也沒什麼特別的,兩步路就能走熟。”
朱旭陽繼續像模像樣地捏著官腔,不忘用一雙小眼睛認真審視起這位莫名其妙的新同學,低頭問道:“本人就是有點好奇,附近衣食住行吃喝玩樂要啥沒啥的,三年都沒進過人,您到底為啥要轉來咱這破落地?”
原晢收下這份黑白賀禮,苦笑道:“沒錢,這裡便宜。”
他很誠實。
“這樣啊?”但朱旭陽似乎不太相信。
“謝謝了。”原晢示意手裡的生存指南。
“不客氣不客氣,做了多少年了都沒人用,你還是第一個呢。”朱旭陽說。
於是原晢又禮貌謝了一次。
可他道過謝後眼前人還是遲遲不肯邁步,似乎還有話要說。
原晢提醒:“侯老師找你。”
“哦,馬上去,那個,那什麼……你的‘晢’字,是日字底?”朱旭陽看著手機裡的備注資訊,小心翼翼丟擲自己的推論:“這個字好像不太常見,一般不都是哲學的哲嘛,難道……也是在街心花園取的?!”
原某假裝不知道的樣子:“什麼?”
老校區僅有的百名學生幾乎都是年級墊底的沫子,而這當中有極大部分是周邊單位子弟,互相熟悉得褲衩子都不剩的那種。
因為住得近沒必要搬去郊區住校,中午吃個食堂晚上還有機會回家蹭口熱乎飯,他們誰也不願意離開這塊風水寶地,當個山小王也比下山捱打強。
朱旭陽名字裡一堆“日”,估計家中長輩就是當初被江湖騙子盯上的遛彎群體之一,官腔還打得賊重,也不知道親爹在哪個局任職……
雖然原晢的大名也是在這片衰地取的,但他還沒學會走路就和爹媽一起搬到了北方生活,除了逢年過節回來看望獨自住在康養中心的外婆,少年和這個城市並沒有過多的交集。
更別提什麼濃厚的故土之情了。
鑒於男人的面子值千金,原晢可不想被這群未曾謀面的“熟人”挖出什麼娃娃親事跡,當年街頭取名被騙一大筆錢就夠丟人了……所以他選擇閉口不談。
還好那個姓裘的不在場。
原晢正準備否認,剛被朱旭陽壓下的那個聲音就突然從教室另一頭躥了出來:“啊哈!我奶和我說過!當初好多人搶那個‘晢’字呢,還有咱裘爺的‘時’,聽說這兩張符的運勢最好,價格老貴了,我家沒錢只能拿剩的,所以我叫孫晨!”
原晢稍顯呆滯:“……”謝謝,請你不要再說了。
“嘿嘿嘿,新同學好,我叫張旦旦。”
“我是李明。”
“還有樓下的蔣暖,王早星,新校區那邊也有……總之我們這屆好幾個呢!”朱旭陽數著指頭,不忘在班裡尋找某個目標。
“趙晨。”那個目標答。
原晢:“嗯?”
這倆怎麼重複了?
孫晨直接一道大吼:“他偷我的字!”
趙晨無奈地聳了一下肩,悠悠開口:“……我爹說沒必要開光,都是江湖騙子罷了,新華字典上的隨便用。”
花了錢的孫某據理力爭:“你這態度就不對了,有時候還真不能不信邪,要對道術懷有敬畏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