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走近屋子時,季離安回身看向了喬曉的馬車。
憎惡嗎?憎惡吧。
有沒有後悔知道了真相?若不知真相,就認為他們都死在了戰亂中是不是心裡會好受很多?
季離安腦子中浮現出阿沁勒講到這件事時有些癲狂的嘴臉,他對這起隋燕軍民相殘相當滿意。
季離安嘆了一口氣,若當初那些人還活著,若他們還有良心,正名之時就該站出來說清楚,可大理寺接手這件案子已經好幾月了,並無半分響動,他也只不過從阿沁勒那兒聽到整件事,若那些人還活著,他也無法辨認,更何況參與之人還如此之多。
人心不古,這案子繼續查下去,小啞巴說不定會有危險。可若陛下撤了案件,於蒙難的官員親屬也確實不妥。
“那公子怎麼不走?不是趕著回去複命嗎?停在那處做什麼?”
“許是沒想清楚事吧。”
“你與他說了什麼?”
“說了些糧食收成,他應該想著怎麼去回話吧。”
季離安扯出一個笑道:“爹,明日我們去趕集吧。”
“趕集做什麼?”
“雨季要來了,去請個木匠,將屋子修葺一番。”
“那……那得花不少錢呢,我自己來就成,你在下面搭把手。”
“不怕。”
季離安懷中掏出一個袋子,扯開繩索露出從阿沁勒那兒帶出來的碎金子。
“你……你哪兒來這麼多錢?”
“幫了陛下些忙,賞的。”
季離安笑著,將老者攬著入了屋子。
也不知過了多久,喬曉的馬車終於再次動了,軲轆聲吱呀吱呀,車上僅一人,卻顯得無比沉重。
然馬車並未急著朝都城趕,而是在日暮時分入了淮揚城。
酉時末,宮門落鎖前,顧銘遞出了一道送往邊關的的摺子,摺子一式兩份,一份給大可汗,一份送給圖塔,皆是阿沁勒與顧允以往的密函。
顧銘此舉有意輔助圖塔成為韃靼的大可汗,製造圖塔對阿沁勒的不滿,也有意讓大可汗疏離阿沁勒。之後,他便只需要等,等邊關回來韃靼的動向和訊息。
三日後,喬曉快馬抵達汝南,在接了小啞巴之後,求見得空的司契,將整件事和盤托出。
“大人,下官想請大人稟明陛下,將此案定為懸案。下官想盡快接回親宗遺骨安葬。”
司契長長的嘆了口氣,“確實讓人毛骨悚然,心寒亦匪夷所思。可你確定不需要告示天下真相了?”
“不需要。”
“我和小啞巴已然知曉真相。”
司契盯著喬曉看了許久道:“你未曾說實話,告訴老夫真正的原因。”
喬曉抬眸,須臾掀了前擺半跪道:“下官怕忍不住殺了那些加害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