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奕調整好情緒,對劉公公道:“去陛下書房。”
劉公公應著,催著侍衛快些,司奕剛入宮宮門便落了鎖。司奕到禦書房的時候,顧銘不在書房,劉公公著人問了,說是顧銘又去了內閣。
司奕朝內閣的方向看了一眼,這一路上都沒影兒,顧銘估計沒那麼快回來,他入了書房問劉公公:“紀靈淵的冊子找來了?”
劉公公道:“是,今早一早安排人送來的,擔心主子著急看。”
司奕點頭道:“你去門外候著吧。”
劉公公領旨退出,司奕轉到寢殿迫不及待看起來。司奕看著那刑冊越看手指捏的越緊,他看到了太妃因怕顧月被嫁去塔裡和親服毒自盡,看到了北疆陷阱.......
原來顧銘沒想殺他,原來顧銘恨他不是因為他祖父父親不肯降他,不是他不肯跟著反叛,也不是因為他手掌西南兵權,是他認為他夥同麒麟衛偷襲了北疆軍!
北疆每年會增新兵,他不認得那些要射殺他的北疆軍,可顧銘不信任他嗎?他怎麼會偷襲北疆軍?他怎麼可能偷襲北疆軍?
顧銘以為他偷襲北疆軍,他認為顧銘派北疆軍射殺他,他們兩在那一瞬間都舍棄了對彼此的信任。顧銘不信他,他也未曾信顧銘,沒了信任,他們之間不再是腹背......
司奕的心好像瞬間裂開了,那種從來沒有過的失望與無力在血液中彌散。他以為在顧銘心中他是不一樣的,他以為他可以不一樣.......
司奕看著刑冊難受無比,原來顧銘態度的轉變是因為知道他沒有背叛,而並非......並非他被刺殺差點兒離了這世間.......
他為情所困毫無章法,顧銘卻事事掌控分毫不差,就連山匪之事他命懸一線,顧銘都能留下一人以儆效尤。
不知為何,司奕在這一刻對顧銘有了一種恐懼,他像是被顧銘困養在籠子裡的鳥,看似被萬千寵愛集於一身,實際蠢得讓人心驚。
顧銘送他青絲腕,讓他知道耳骨環的寓意,是因為愧疚嗎?他是因為愧疚才向他示出愛意的嗎?是因為他羞辱了他,有了肌膚之親才示出愛意嗎?顧銘是不是根本就不愛他?他以為他們都是深愛對方,可這一刻他突然發現他們的愛從來不對等。
司奕攥著冊子發抖,他不需要顧銘的施捨,他寧願顧銘像在北疆一樣狠狠的給他一拳,他可以放他出宮來彌補,不需要騙他說他愛他.........
司奕喉嚨哽咽,他捲了刑冊爬起來想盡快離開禦書房,他心下很亂,不想在此刻見到顧銘。
司奕剛剛從寢殿出來就看見顧銘入門,司奕站定腳下有些虛但依然恭敬的行禮道:“陛下。”
司奕低下頭不想看顧銘的眼睛。顧銘目光深沉,走到司奕身邊將人頭抬起來,那深沉的眼睛瞬間溫柔了不少,但顧銘看到司奕眼睛那刻有些心慌,司奕這是哭了?
顧銘輕聲問:“怎麼了?”
司奕別開,道:“臣無事,臣只是心下有些亂,陛下說不想強迫臣,那陛下近幾日能宿在書房嗎?臣想一個人靜靜。”
顧銘心裡疑惑,這是去天牢受了委屈嗎?
司奕低著頭抽泣了一下又順手將眼淚擦掉。顧銘沉默半晌,道:“愛妃.....”
司奕側了側身,遠離了顧銘,顧銘卡在喉嚨的安慰瞬間不知道怎麼說,他道:“朕允愛妃。”
司奕朝顧銘行禮,道:“那臣先退下了。”
顧銘看著司奕遠去的背影眸色暗淡了許多,喚了劉公公入來道:“今日奕妃去天牢如何?”
劉公公以為顧銘要問今日叛臣態度,道:“今日主子在天牢很是開心,奴沒想到主子人緣那麼好,上老下小都被他哄得合不攏嘴,不少小孩兒還一直圍著他轉呢。”
顧銘沉了眸子,小孩子?又是子嗣嗎?他在前朝被人逼著要子嗣,司奕如今為妃子嗣無望,難道是被人譏笑嘲諷了?
司奕回到椒房殿,看著手上的青絲腕,摸著耳邊的耳骨環,又想起背上的牡丹,他又回到了那個不確定的空間,他覺得顧銘愛他,但又不敢再信顧銘愛他,即使顧銘親口說出愛他,他都不敢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