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刑針
司奕咬緊咬布,手攥著的鐵鏈發出鏗鏘的聲音,他不知道用什麼來形容那種痛,錐心蝕骨,萬蟲鑽心?不,都不夠。
沒多久司奕便耗盡了力氣,他連咬咬布的力氣都沒了,咬布掉落之時他看向顧銘乞求道:“陛下……陛下饒了臣……啊——”
顧銘未語。
“陛下…….啊——”
司奕抓緊了鐵鏈奮力撕扯,那拴著手和腳的位置都磨出濃血。
他好痛,比刮骨療傷還痛,比生拔箭羽還痛,誰能救救他,誰來救救他……
“啊——陛……陛下……三哥哥……三…….”
司奕昏了過去,太醫嚇得手有些抖的看向顧銘。
“繼續”,顧銘平靜道,“讓他醒過來,朕要他醒著。”
劉公公聽得心驚不已,腿都開始打顫。
“陛下這……”
“讓他醒過來,朕要他醒著忍受。”
你可知你背叛那日朕的心就是這般痛?
“是。”
李季拿出銀針開始在司奕身上行針,沒幾下司奕就醒了過來,鎖鏈的鏗鏘聲比方才還厲害,司奕的嘴唇和牙齒也都咬出了血。
這天,椒房殿的慘叫從早上一直到晚上,君王不朝整整三日,顧銘在旁邊看了三日,看著司奕昏過去又醒過來,再暈過去。
後來的四個月,顧銘下朝便會來椒房殿看上一個時辰,有時候是司奕熟睡,有時候是司奕慘叫。
他想看司奕生不如死的樣子,想看司奕求饒。
原來司奕哭,他可以站在旁邊冷漠的看著。即使他每哭一聲,他的心就狠狠的刺痛一下。
司奕恐懼顧銘,也為顧銘的冷漠無情心寒,他知道他怎麼求都沒用了,後來他也不求了,他不再嚎叫,把所有痛苦混著血水往肚子裡吞。
當身上最後一條疤都沒有了的時候,司奕的心也徹底的死了,他聽見了心碎的聲音,是自己深愛顧銘的那顆心碎了。
司奕還想撿起來粘一粘的,可是那些碎片刺得他滿手是血,他閉上了那雙滿是愛慕的眼睛。
終是最先愛上的人受傷最深,也是最先愛上的人最先放手。他與顧銘,從此,再無任何情分。
宸乾元年十月秀女入宮,司奕假面逢迎,日日在顧銘身下承歡。
宸乾二年三月,司奕成功的拿到了一百個蓋了赦免印的聖旨。司奕抱著劉公公給他的這份聖旨,在椒房殿哭了整整一日。排除可能的其他情況,他最少還要堅持六年,等到這一千三百個人被全部赦免,他便可以離開這個地方了。他甚至都開始想自己離開之後要去哪裡,親宗族人肯定恨死他了,他只能一個人去浪跡天涯,或者找個地方出家。他也想好了要是顧銘還是不肯放過他,他便用這條命換了自由,等他長眠地下,那時候身心就都不會痛了,他要去當一個孤魂野鬼,他不要在這皇宮中,他要尋了三魂俱滅的方法,永不輪回。
劉公公將司奕接到聖旨的樣子原封不動的稟報給了顧銘。顧銘聽後沒有欣喜,眸子裡是擔憂。
這幾個月,他感受不到司奕曾經那份愛慕和執著,司奕像是死人一般躺在他身下承歡,無論他說什麼,司奕都不反駁,順從得不是他認識的人。他想要司奕順從但不是這樣的順從,這樣的順從裡沒有他想要的東西,他要司奕愛他,他要他愛而不得。
劉公公還在一旁說:“定是奕妃主子感恩陛下,才哭的如此情真意切。奴看著都感動。”
顧銘卻不以為然,拿到獎賞,人是會笑的,誰會哭呢?
顧銘的眼神冰冷了些,道:“去書庫裡幫朕把早年間馴服奴隸的書籍找出來給朕,特別是那些禁書。”
劉公公聽著有些怪,但沒多想,他應下,高高興興的去書庫找書,沒半天功夫,就找了好幾十本。
顧銘讓劉公公把書籍放在案頭,就退了人讓他去司奕身邊候著,顧銘通宵達旦的看完這些書,最後挑了一本刑針捏在手上,不一會兒又叫人去叫了太醫。
太醫院的幾個德高望重的老太醫都被召到了書房。顧銘將刑針丟到他們面前,問:“這個你們誰會?”
其中有兩位眼神一愣,面色有異,顧銘觀察著他們的神情。
早年間太祖怕高官大夫被控制,這本書早已經設為禁書,刑針也被列為禁刑,沒人敢承認自己會。
幾人跪下道:“陛下,臣等沒看過,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