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39章 批發
季舒聞低頭翻看著檔案，餘光瞥到前方出現了祁定遠的身影。祁定遠的辦公室和張元水的辦公室隔得並不遠，走廊拐個角就是。
季舒聞立即邁開腳步慢吞吞朝著祁定遠的方向走過去，裝作沒有看見他。直到祁定遠喊了他一聲，季舒聞才抬起頭：“局長，正好我找你呢。”
祁定遠：“什麼事？”
“案子的事。”季舒聞抓住祁定遠把人把辦公室拖：“去你辦公室說。”
祁定遠：“等會兒，我先去張副局辦公室拿個東西。”
“待會兒再拿，案子比較重要。”
“我都走到這裡了！”
季舒聞強硬地把人拖走：“等我說完了你再來，法醫室還一堆事等著我，你有空我沒空，你就當散步了，多走兩步長命百歲。”
祁定遠被說得啞口無言。他納悶地想，平日裡這年輕人也不是這猴急的樣子啊。刑偵大隊長一不在，大家夥都有些亂套。
何恩婧聽著季舒聞故意拔高嗓門的聲音，矮身躲在辦公桌下，聽見兩人遠去的腳步聲，這才把東西回歸原位，躡手躡腳地出門。
手剛握上門把手，又有同事從走廊那邊過來，何恩婧機靈裝作敲門：“張副局，您在嗎？”
同事回答道：“不在呢，我看見他開車出去的。”
“哦，知道了，謝謝。”何恩婧鬆了手，笑了笑，轉身離去。
也不知道何恩婧要找多久，季舒聞車軲轆話來回說了幾遍把祁定遠拖了半個小時，正好到了午餐時間，兩人就在食堂裡碰面。
何恩婧弄得跟地下黨接頭一樣，往季舒聞餐盤裡扔了張紙條，兩人各坐一邊默默吃完了飯，然後前後腳去車上。
何恩婧的車是小車，空間狹小，季舒聞得彎著腰坐進去：“你臉色不太好，是發現什麼了？”
每個人，心裡總有一些說不上來的東西，算出而又橫蠻地糾纏著、撥弄著。像一隻鈎子，要把那東西給鈎上來，明明白白地看見了，卻又發現更多自己的無力，任它消沉下去，繼續埋在萬丈深淵。
何恩婧滿目迷離地發動車子：“你要陪我一起嗎？”
她聲音很輕，如同清晨樹林間生出的第一絲軟風，樹還沒有感覺，只有葉子知道了。說這話的語氣，用的是商量的語氣。
季舒聞不太放心她現在的狀態，搭上她準備松開手剎的手，略帶幾分力氣按住：“你要幹什麼？去找張元水？他不可能把你想要的東西隨身攜帶的。”
“我想……再去我哥哥出事的地方看一看。”何恩婧再三思量：“他是機械性窒息死，但周圍沒有適合兇手作案的地方，如果路程遙遠，又和……拋屍入水的時間對不上。我想，我肯定有什麼地方漏掉了……當初查李思源的案件，隊長是在張兆華老家的地下室裡找到了林堂，所以我在想，我哥哥被拋屍附近的村莊，或許某家某戶中，也存在這樣一個地下室。”
“你腦子別亂，思考的方向很好，但我們現在沒有一點線索，那麼多戶人家，我們以什麼名義一間間排查？再說十年前有的，十年後不一定還在。”
何恩婧擰開一瓶水一口氣喝了大半瓶，讓自己鎮定下去：“不去排查，又能做什麼？張元水我跟不了，他太精明，我怕他發現。”
“他應該是當代表去見人了。”
何恩婧緊了臉：“你是說……”
“鄭懷謙的兒子和兒媳都遇害了，但他還沒有對tk有什麼動作。”
“張元水想阻攔？這麼大的事他應該吃不下。”
“他是想探一探鄭懷謙的想法。粟海東不在了，祁定遠又是個新來的，關系網還沒打牢，他就是這局裡唯一能扛事的大佬。鄭懷謙以前跟著成書亮，現在不免落了勢，孩子又被害，這種人，有著相當好利用的極端。”
在大時代中，個人的私心是大海中一個微小的泡沫，總是隔著層層疊疊的浪，令一切看上去顯得明昧不定。
“居民區也排查不了，那我們還有什麼前進的方向？”何恩婧簡直是一頭霧水。擺在面前的亂七八糟有很多，並且每條線都是面臨迫切查清楚的狀態，可是沒有口子讓她進去，連一條絲都抽不出來。
“或許我們還是可以從連環車禍案的人再入手。”
“卷宗不在，我根本不知道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季舒聞提議道：“車禍不止是有兇手，還有受害者。案件的卷宗可以被拿走，掩藏，但是那些受害者的家屬會被完全隱藏嗎？他們的記憶能被刪除嗎？”
雨變小時，天色昏得像晚上，昭告人們只是暫時休憩，下一場風暴會更加世界末日。
曲應騫的腳踩在落葉上，發出濕噗噗的聲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