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你。”季舒聞說:“打了那麼久的槍,又負重沙袋,你這胳膊要是不護理一下明早絕對抬不起來。”
季舒聞撕開特意帶來的熱敷袋纏上她的手腕:“訓練這事兒還是得循序漸進。”
“這要是被教官看見了準得罵我矯情。”
“身體是自己的,警察不保護好自己的身體,怎麼去保護群眾?”
何恩婧見纏完,朝他道謝一聲,閃進了門裡。季舒聞也跟著進去:“你要找什麼?”
“連環……車禍案。”
“嗯?”
何恩婧看著眼前貨架上密密麻麻的資料箱:“粟局長從醫院樓上掉下來時,對我說了一句連環車……我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幾個字,想來找一找有關的案件。他不可能無緣無故把這幾個字當作遺言,更不可能無緣無故對我說。”
“車禍……”季舒聞看著盒子上的標記:“那應該是在你從警之前的案件了,這些老檔案怕是要去潘主任那裡找。”
“我翻過,不在。”何恩婧:“老檔案的記錄都在那邊,但是系統裡卻沒有入庫。潘主任說,當初局裡搬遷,從老市局搬到這邊來的時候,所有的檔案都集中堆在了他那裡,新舊沒有交替分開,那是後面整理完成後為了好分辨,所以設立了兩個檔案室。他說印象中看到過那個連環車禍案的檔案。”
“那為什麼沒入庫?”
“有可能是資料太多搞混,所以我想來這裡找一找,看有沒有誰不小心夾在了這裡。”
兩人動手翻了起來。
整個檔案室裡的資料浩渺如圖書館,別說四隻眼睛,再來二十隻也未必看得完。
找了一會兒,季舒聞就覺得這是個笨方法,提議道:“如果是多年以前的老案件,咱們局裡的領導應該知道啊,要不先問問他們?”
“就剩張副局了。”何恩婧猶豫道:“但他這個人,嘴裡實話不多,其餘各個方面……挺雲山霧罩的。”
“還有潘主任。管理檔案的人都是個百科全書。他肯定仔細看過那個檔案。”
何恩婧思索幾秒:“他既然知道我在找那個檔案,為什麼不直接跟我說內容?”
季舒聞把檔案放回盒子裡,又把盒子依次推回架子:“恩婧,這局裡的每個人,心裡都藏著一扇門,想要開啟它,不是強硬地去搶鑰匙,而是先找到鎖孔。”
無論犯罪現場有多大、被害者的人數有多少,決定刑偵效果的,永遠不是刑事鑒識人員的數量,而是質量。
導致一個犯罪現場被破壞的因素,主要有四種——氣候、罪犯、受害人家屬和案件第一發現人。
但在很多時候,警察比這四種因素都更善於破壞現場。他們在現場肆意走動、挪動屍體、觸控物品等行為,都會汙染證據——特別是微量證據。
所以,進入現場的刑偵人員絕不是越多越好。相反,由於進入現場的警察太多而導致的混亂,倒是最應該避免。
一般而言,指揮的人應該根據犯罪現場的型別、受害者的死亡方式,迅速建立一個精幹的、由處理現場所需的各種專業技術人員組成的小組——也就是說,警力資源的配備,應該由現場的具體狀況來決定。
“那起車禍案,考慮到受害人數量較多,為保證在有效時間內結束勘查,張元水派了兩名痕跡專家、兩名物證提取人員、兩名攝像人員和一名法醫病理學家,組成一隊七八人左右的刑事鑒識小組,由曲平南帶隊進入犯罪現場。”舊檔案室裡只有潘主任一個人值班,慢悠悠地喝著茶。
何恩婧:“張元水?”
“案子發生的那個時候,粟海東在和市領導開會,所以張元水做了緊急部署。”
季舒聞問:“汪猛沒去?”
“汪猛……好像是沒有,但是查案他在。案子結束以後,卷宗上沒有他的名字,因為他那時候違規查案被處罰,被調去派出所了。走了一個骨幹,粟海東還特意從警校選了一批學生來補充重案隊的警力。”
論專業水平,汪猛的實力要遠高於曲平南,張元水為什麼不讓汪猛去?答案只有一個,真正的真相是不能被發現。
何恩婧試探地問:“當年有沒有個實習警察,姓何,叫何什麼躍?”
潘主任想了想:“何什麼躍……你說的是何躍晨吧?那小子我有印象,後來不是……”
看著何恩婧迫切的目光,潘主任話口陡然止住。
何恩婧覺得從腳底一寸一寸地熱了上來,心跳得一屋都聽得見:“他怎麼了?”
潘主任看了看季舒聞,又看了看何恩婧:“你們這是?”
季舒聞解釋道:“那一年怪案子多,我們覺得興許有什麼聯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