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確保各部門工作能夠正常進行,任命繼任這種事再合理不過,再說局裡警齡資歷夠資格的,也就只有副局長這麼一個人選。但周遙總擔心又是個坑。
曲應騫本來不喜小輩在工作時間八卦這些事,但底層警察說白了就和打工的沒兩樣,跟一個什麼樣的領導,能決定個人在職場上有多大的進步空間。小年輕想得多,在所難免。曲應騫只好耐著性子回:“應當不會,誰都知道咱副局長只是個掛名的,從進來的那天起,就被粟海東架空了權利,而他本人看上去也樂得掛職,很少出面。問題嚴重,上頭應該會重新派人下來。”
說實話,曲應騫心裡也不希望是從別的地方調人來,晏城面積雖然大,可到底只是命為直轄市,不是省,所以位置有些特殊,盡管經濟闖進了全國前十,在自由領土上能夠自稱老大,但面對其他的大省份層層累計的官,還是免不了要低人一頭。若是張元水能夠被提職為市局局長,在這個節骨眼上,對於刑偵隊的來說自然是錦上添花的好事。
但是不可能。
許多人擠破了腦袋都想往晏城的編制鑽,因為上對下的權力大,還沒有麻煩的中間機構,對於望權者來說,是一種無法拒絕的誘惑。
曲應騫叮囑道:“派人盯緊成書亮,看看他有沒有在調人這件事情上下功夫。”
或許他們一開始就想反了。
查到過局長和俞楨見過面,再加上粟海東模稜兩可的態度,便會先入為主的認為拿走記憶體卡的人,或許就是粟海東。現在來看,殺害俞楨的,十有八九可能是夏櫻,但她不知道俞楨手裡有記憶體卡,否則根本不用設計這場死亡就能把一幹人等都拉下人馬。
如果俞楨剛死亡就被取下記憶體卡,那時面板還有彈性,不會形成那麼明顯的痕跡。死後五到六個小時,上肢出現屍僵,這個時候取走記憶體卡,掌心的痕跡比較深。當時由於氣溫低,會變得更加明顯。粟海東要是拿了卡,為什麼不反將成書亮一軍,反倒讓自己落得被查被脫帽?
除了粟海東以外,誰知道俞楨出事之後會慌得不行?
就只剩下成書亮。
張元水不僅叫了曲應騫,還喊了許譜君。曲應騫被周遙拖著問東問西,一時半會兒去不了,倒是許譜君坐在裡頭已經喝完一杯茶了。
張元水叫他來壓根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拿著許譜君最近籌集的犯罪材料裝腔作勢地翻了幾下,點點頭,彷彿不經意似地隨口問道:“那你這算是任務完成了?”
許譜君說:“一半吧。”
“不著急,於公於私都多待幾天,早盼著你來啦,只可惜你一來,老粟又成這樣了,我這人辦事不如他細致,要有什麼招待不周的地方,你多見諒。”張元水說著,突然從檔案中抬頭,沒頭沒尾地問許譜君:“曲應騫那小子,用得還順手吧?”
許譜君不知道他突然提起曲應騫是什麼用意,他知道張元水在市局的份量,如今粟海東不在,他怕是有心要演一演猴子稱霸王這種戲碼,左右無事,許譜君便想看看張元水到底要幹什麼,便模稜兩可地輕聲答了一句:“還行吧。”
“那小子什麼都好,就是脾氣像頭牛,能把人軸死。”張元水說完又意有所指:“如果他有問題你可以反映,局裡也可以重新調整。”
許譜君愣了一下,心裡隱隱有了些猜測:“你指哪方面?”
張元水笑道:“當然是工作。”
許譜君思忖著,中肯地評價:“性格是有些不好對付,但刑警就需要這種性格的人,如果人人都是紙糊的脾氣,拿什麼壓制犯人的張狂?”
“那就好,”張元水不動聲色地順著許譜君的話說道:“那混小子脾氣上來時就性子火爆不拘小節,老粟跟我說過很多回,那小子連他都敢罵,你是他老師,說話比我們這些做上司的要有用,你多說說他,不能讓他由著性子來,官場上,能力是一回事,但性格也要圓滑些。”
許譜君垂著眼宛若不經意的目光似有若無地落在張元水身上,半晌後拿起張元水還給他的各種材料,點點頭,“小事,我會跟他說的。”
門被敲響,曲應騫走進來,看見許譜君也在,倒沒顯出太多意外,沖他一點頭算問好。
許譜君看他鬍子拉碴的臉,轉了話題,對曲應騫說:“你也快有三十了吧?還沒有找物件?工作再忙,個人問題也得解決。”
“正好二八年華呢,還沒那麼老。”曲應騫開玩笑道:“許老師,匈奴未滅,何以安家啊。”
“自古以來,成家和立業分不開的。”
張遠水也笑著摻和進這場打趣:“警察這職業,薪火後代是該多流傳一點的,等案子結束,多放你幾天假,也過一過年輕男女的甜蜜世界。”
曲應騫遞上煙:“那我可當真了啊。”
張元水又氣又笑:“嘿,你當我是你東叔說話不算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