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90章 走向
手底下人發來一條微信——“隊長,我剛得知局長已經申請了案情迴避,回家休息。”
這老東西,手腳還挺快。
曲應騫回複知道了。粟海東走的是正常程式,他說不了其他什麼。不過事關案情,總要上報,一旦上報,哪怕粟海東和俞楨沒有在酒店裡進行過什麼非法交易,但他沒有明確拒絕,光是這一點,就足夠他摘掉頭上的烏紗帽。
曲應騫覺得很奇怪,特意找那麼一個明顯的酒店,難道他不怕麼?
還是說留了很多後手,能夠提供一些證據從而讓自己落得從輕處罰?
曲應騫忽然想到了季舒聞說俞楨死之前手裡握著的記憶體卡,如果是被粟海東拿了……那他一定早就知道俞楨被害的事。
或許還有沒有可能與他脫不了幹系?
目前為止,雖然所有的調查都是像擠牙膏一樣擠一點得一點,但至少是順理成章,只有粟海東和俞楨在酒店這個環節對不上。
曲應騫想起肖洋的死,和校園貸掛鈎。而後續查出來的女孩子,都和校園貸有聯系。
但這個世界上不僅僅存著校園貸,活在網路世界中的年輕人,因受社交朋友圈鋪天蓋地微商廣告的蠱惑,夢想一夜暴富,便加入微商行列。又苦於沒有本錢,遂透過借貸平臺,以個人作抵押,借到幾千到幾萬元的創業啟動資金,從而一步步陷入高利貸的陷阱之中。到最後,利滾利本息已經滾成雪球,實在無力償還,就得被迫進行“別的業務”來償還這些錢,一旦留下把柄,不堪的照片和影片會被貸款公司發到同學、男朋友以及家長的手機裡,以達到威懾目的,迫其還錢。
人以為佔了資本的便宜,其實是資本佔了人的便宜。
如果性別、年齡、條件缺憾是兇手選擇受害者的必要條件,那麼受貸款公司蠱惑的這些女孩子們,都可以算在兇手選擇受害者模式的範圍內。
周遙在日行一善基金會跑了一趟,那幫人油嘴滑舌,連根毛都沒套出來。他想要見一見基金會旗下扶持的孤兒院孩子,卻被孤兒院的管理攔在門外,管理並不知道他是警察,以為是狗仔,說天色太晚,孩子們已經睡了,讓他改天再去。
周遙碰了一鼻子的灰,想打電話給隊裡搖人,但還是聽了曲應騫的話,沒有確鑿證據之前,暫時不要鬧得太轟動。
事情牽扯龐大,所有人在背地裡加快了調查的行動,既要做細,又要抓緊,不放過任何蛛絲馬跡。
據調查,日行一善基金會的負責人梁德每年會有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在本市居住。梁家在本市原來有幾套住宅,反腐風暴開始之前,得了內幕訊息,把房子的産權以及不合法的財産都轉移或清退,致使反貪調查組撲了個空。
日行一善旗下的確設立了一個校園貸款,發現肖洋、俞楨、喬雯等人都有幾筆借貸在名單之列,基金會瞬間就成了警方眼中嫌疑最大的。
在基金會、學校、借貸人的三方鏈條中,學校其實只是扮演了被授權方的角色。因為錢不是它的,它並沒有權利直接將基金會的錢,拿來出借給學生。
在這個鏈條中,學校的角色,更像是中介。但為了給自己賦能,就與基金會合作變成了一個品牌經營方。
有的學校貸款,是真的為了給孩子們方便讀書,而有的學校,只是為了牟利貪錢。
日行一善基金會的辦事處離萬家的公司不遠。另外,距離粟海東和俞楨會面的酒店以及俞楨案發現場的爛尾樓都不算太遠,三者雖然在地圖上不屬於同一個街區,但是彼此之間開車的距離不會超過二十分鐘。
爛尾樓當初要是能夠修起來,是被開發商作為別墅區賣的。那地方靠山傍水,大路有兩條,能去向很多的地方。兇手完全可以把屍體拋到更深的叢林亦或者埋了,那樣的話一時半會兒很難被人發現。
但俞楨卻躺在了爛尾樓,兇手的主觀意識是不是就想讓屍體曝光?只不過需要一個相對僻靜的地方,來完成自己在受害者身上的宣洩動作。
想要透過周邊交通監控錄影捕捉案發當晚兇手駕駛的車輛是比較困難的,因此搞清楚兇手與受害者會面的地點便顯得尤為重要。
發現俞楨失蹤的那天是被林黛西代班後,結合俞楨死亡的時間,曲應騫讓周遙去抽調了與案發現場幾條有關道路上一星期前的監控,其中包括各大酒店、商場、便利店等等適合會面的地點。
技術科調閱監控錄影顯示——2月27日下午5點30分,俞楨走進了一家叫雲都的酒店,進了九樓的一個房間,到了晚上6點10分才出房間,又獨自一人穿越酒店大堂離開酒店。在酒店大門口,俞楨沒有乘坐排隊等客的計程車,徑直向酒店東側馬路走去,很快整個人便從酒店監控中消失。
曲應騫派了幾個人便衣一起走訪雲都酒店,站在酒店門前的馬路邊四下張望,觀察著周邊的環境,討論著俞楨離開酒店之後可能的動向——俞楨當天沒有搭乘計程車和網約車,而是選擇步行離開酒店,卻是往回家相反的方向,那意味著她後續應該還有什麼事情。
於是幾人又去檢視當天雲都酒店周邊的交通監控錄影,看見俞楨穿過一個十字路口,走進位於東路中段雲光地鐵站的五號線進站口。
警方最初猜測這很可能是因為她和誰約好了在雲都酒店附近碰面,又或者她準備乘坐公共交通工具去向某個約定地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