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75章 嘔吐
何恩婧和趕來在外旁聽的鄒司禮撞了個正著,審訊室裡的氣氛看不出好不好,曲應騫沒表情,夏櫻也沒表情,何恩婧猶豫著此時要不要進去。
鄒司禮說:“先等一下吧。”
他知道這種報告訊息的慣例,其實是一招計謀,現在顯然還沒到那節點上。
何恩婧有些奇怪鄒司禮為什麼會過來旁聽。雖然他是和市局有合作的媒體,但審訊這種場面是不予以拍攝的,無關人員更不會在這裡出現。何恩婧忍不住在心裡想:老大談起戀愛來未免也太公私不分了吧……
鄒司禮沒空管何恩婧在心裡想什麼,也沒有解釋曲應騫的特別用意。
肖洋的屍體,有很多種處理方式,兇手偏偏把她放進了蠟像裡,這有點像“行為藝術”。前兩個案子都包含了這種東西,曲應騫內心深處覺得,這一次,保不齊又是與之相關的。
警局的人都是些五大三粗,盡管學過心理學和刑偵學,但不是人人都懂藝術。現在的犯罪份子也越來越變態,以前的人犯罪,只想著躲藏,銷聲匿跡。現在的人犯罪,花樣越來越多,就是想要昭示自己在這世界上獨具一格的特徵。所以曲應騫向粟海東提出申請,讓鄒司禮在拍攝期間兼當刑偵隊的顧問,還簽了約法百章的保密協議。
“我剛認識萬博南的時候,是在一個同學的生日會上,一個酒吧裡。萬博南看見我一個人坐在角落裡不和大家一起玩,就過來找我聊天。一開始,他沒有跟我說他的真名是什麼,只說了一個英文名phoenix,在一個汽車行業上班,是技術總監。”
夏櫻是個很美的女生,柳眉杏眼,加上朱唇微翹,五官神似某個當紅明星,就是她的一頭長直發跟那位明星的波浪發並不相像。曲應騫的視線落在她的手上,那是一雙常年玩藝術的手,指甲縫裡染著陳舊的、沒清洗幹淨的顏料,指甲原生態,並沒有做美甲的印子。
盡管曲應騫對女生愛美的這一套不是很懂,但也知道甲片卸掉之後多少會有一些打磨的痕跡。從肖洋的死亡時間到今天,如果那顆鑽是從夏櫻的手指上掉下來的,而夏櫻覺得心虛卸掉美甲的話,短短幾天不可能恢複得這麼快。
小拇指上也沒有傷痕。
但曲應騫還是心存懷疑。她是新娘子,偏偏不做美甲,難免讓他覺得是故意露出指甲讓他看。從這個角度想,這也意味著或許夏櫻知道肖洋嘴裡含有水鑽的事情。
只是……將一顆水鑽含在嘴裡意味著什麼?
曲應騫用手指敲了敲桌面,示意夏櫻繼續說。
夏櫻看到他的視線落在自己的手上,不僅沒有做遮擋性的動作,反而將雙手都擱在了桌面上,好似方便讓他更加仔細地看清楚。
“我一開始並不懂這是萬博南特意做球給我,還故意強調他的技術總監的虛銜。後來我才知道,這是萬博南常用來泡妹的慣常伎倆,轉移視線刻意隱瞞自己的身份——畢竟‘價值數億美元的企業繼承人’的名堂太誇張,既可能會嚇跑女生,亦可能被見錢眼開的淘金女糾纏不休。”
鄒司禮的臉背對著光,因而瞳孔裡黑成一團。
phoenix意為不死鳥,來自於古希臘神話中的bennu brid。bennu這個名字本意為“燦爛的複活”,是埃及神話中冥神的靈魂,從冥神的心髒中破殼而出,在聖樹燃燒的火焰中創造的自己,代表創造與複興。
曲應騫問:“這麼說,你不認識他?”
“不認識。”
“你跟肖洋是什麼關系?”
“肖洋?朋友……”
“既然你身為肖洋的好朋友,肖洋沒有跟你說過萬博南?”
“沒有。”夏櫻似乎是不解:“你的意思是,萬博南也用這種方式,勾搭過肖洋?”
她的表情很自然,曲應騫看不出那是否是在偽裝。如果是,這姑娘想必平時在生活中一定是深諳此道,演戲的功夫不比真正的演員差。
“你繼續說萬博南性侵你的經過。”
曲應騫只說了這一句,然而夏櫻此時聽出來了,他覺得她太有條理,十分鎮定。於是夏櫻低下頭,露出一副認真回憶但又苦於痛苦噩夢兩種情緒中來回掙紮的表情:“那天他和我聊了很久,都是很尋常的聊天,包括哪一家夜店較好玩、遇過什麼名人八卦、哪家餐廳好吃……”
像萬博南那樣有錢的花花公子,就像天生的覓食高手,在任何一個場合隨便胡謅幾句笑話就能令氣氛十分融洽,彷彿是認識已久的老朋友的聚會。他感到滿足的是女生對這些廢話的態度。他很清楚自己說的話一點都不有趣,但女生就是亮出一副很感興趣的樣子,附和著他一起訕笑,眼神裡淨是豔羨。
夏櫻繼續說:“他一直表現得挺紳士的,後來就加了我的微信……但之後我們也沒怎麼聯系過,直到有一次,我在朋友圈裡發了一個要找兼職的說說,突然他就跟我發了條訊息,說他身邊還缺一個打雜的秘書,問我有沒有興趣……”
曲應騫:“什麼時候的事?”
“去年國慶的時候。”
“你去萬博南那裡上班,肖洋不知道?”
“她也要四處兼職,我們雖然在同一所學校,但只有課間才能碰面。”
言外之間,她們倆並沒有熟到是那種無所不談的朋友。
”肖洋有沒有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