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應騫搖頭,嘆了一口氣:“視線盲著呢。”
從案件從發生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兩天,假如用一個詞來概括警方在調查之後的狀態,大概沒有比“蒙圈”兩個字更合適的了,簡直是雞毛撣子裡解毛線,要多亂有多亂。
他手邊擺著肖洋的照片。女孩長得很漂亮,身穿白襯衫和牛仔褲,外面套著粉色針織衫,乍一看衣服是很平常的樣子,但都是名牌的款式。一頭披肩卷發半掩著雪白而圓潤的面龐,一雙大眼睛在眼窩裡陷得有點深,雖然嘴角總是可愛地微微上翹著,但眉宇間不經意的輕蹙,卻讓這笑容顯得有些憂傷。
“這照片是死者什麼時候拍的?”
曲應騫往後抻了一下發疼的脖頸:“她父母給的,說是大一下學期。”
“大一應該是校園生活最快樂的階段,但看她那樣,感覺有很多心事。”
曲應騫點頭表示認同:“周圍的人對她的印象是開朗的,我不這麼認為。”
“僅僅只是一張照片?也許是那天她心情不好,亦或者有些不舒服而已。”
“不止。”曲應騫說,“我翻看了她的朋友圈,發現她從來不在朋友圈裡曬自己的照片,全是一些類似於雞湯的語錄,像是把朋友圈當成了自己的日記本。一個愛美愛打扮的女生,再怎麼不張揚,朋友圈裡也不可能一張有關於自己或生活的照片都不分享。”
季舒聞說:“我這裡也有些發現,昨天解剖的時候,漏掉了。”
曲應騫一愣,目光停留在辦公桌上一道自然裂開的縫隙上。
季舒聞將證物袋放到他面前:“在死者的口腔裡發現的,藏在了舌頭底下,昨天解剖時,死者的口鼻腔裡都有黏土,加上氣溫低被凍住,所以只做了表體檢查和解剖,今天我又重新檢查了一次,就發現了這個。”
那證物袋很大,裡面的東西很小,不仔細看根本發覺不出來。
袋子裡裝著的,是一顆很小的水鑽。
這些鑽,日常生活中使用,大多是用在衣服裝飾上,亦或者女生做美甲需要貼。
曲應騫拿起袋子研究了一會兒,迫切希望這東西能衍生出什麼來:“鑽上面應該有膠吧?”
“嗯,是美甲常用的膠水。”
如果這顆水鑽是貼在衣服上的,那用的膠水便是布料專用的。
季舒聞又問:“城南巷那麼多的店鋪,為什麼偏偏要把人在蠟像館裡解決?”
曲應騫放下證物袋:“蠟像館有現有的材料,可以包裝好屍體。”
“但為什麼沒有及時運走?兇手既然有充足的作案時間,不可能沒有充足的善後時間。還有就是城南巷的鋪子都關門了,如果是兇手約死者去那邊,死者難道就沒有懷疑過?兇手又是以什麼藉口將死者帶進蠟像館的?並且蠟像館的門還是鎖著的。”
曲應騫說:“只有大門是鎖著的。除夕的那天晚上,下了很大的雪,還夾了些雨。兇手或許是以躲雨雪的藉口進蠟像館避一避。至於善後……唯一的可能,就是把屍體做成蠟像後,沒有那麼快的速度幹透,所以只能讓兇手暫時選擇先放棄。蠟像館不像其他的店鋪做生意,它只是一個文化展覽,多一具蠟像擺在裡面,短時間內不會引起人們的察覺。而且,以往每年蠟像館開業,沒有這麼早。”
蠟像館裡的蠟像盡管不恐怖,但大晚上看了得嚇個半死,所以那地兒風雨不侵,平常生人不進,簡直是作惡之手的一塊“風水寶地”。
季舒聞:“你的意思是,兇手是打算過幾天把屍體搬走,但沒料到管理員提前開了門?”
曲應騫不敢把話說滿:“不排除這種可能性,加之如果兇手是女性,一具蠟像屍體對她來說也太過沉重,沒辦法輕易搬走。”
刑偵工作具有一定的特殊性,不可以感情用事,不可以用揣測代替真相。所有的結論必須建立在科學的證據和嚴密的邏輯之上,推測只是提供一個可調查的大概範圍。
曲應騫依舊盯著那證物袋,心潮起伏。
城南巷雖然叫巷,但卻是修在崖邊的護河洞xue,屬於城邦級別的著名旅遊景點。路很繞,不熟悉的人即便轉進來之後都很難轉出去,兇手肯定是本地人。
肖洋的身高有一米六八,兇手是站在她背後行刺,用的力氣很大,那麼兇手的身高要保證在一米七以上。死者身上沒有抵抗防禦性的傷口,代表兇手與肖洋認識,是約她去城南巷是不會被拒絕的人。兇手懂得清理現場,具有反偵察意識和縝密的邏輯思維,以及通曉蠟像藝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