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青看得直皺眉,拿出面巾紙遞給他:”擦擦。“
方顏東拿了面巾紙,看了好半晌。那面巾紙的包裝很可愛,於是他張大嘴,打算吃下去。
翟青攔住他:“這個不能吃……”
與此同時,他的心也涼了一截,這人是個傻子。
傻子能幹什麼?從前的事記不得,說的話也不具有法律效力,做不得數。
但翟青又轉念一想,左不過是用來威脅孫榮延,只要有這個人現在的照片,就能給孫榮延施壓。
於是他在偏僻的老巷子裡找了家便宜旅社,花五十塊錢開了一間房,給方顏東洗了個澡。洗幹淨之後,翟青用手機對著方顏東的臉,連著拍了好幾張照片。
離平安夜越來越近,翟青的心裡也有個自己設計的倒計時沙漏,關於孫榮延答應他的事,每過去一天,他就會想,孫榮延究竟會不會妥協。
與此同時,他也在緊鑼密鼓地籌劃著。他每天都會悄悄地去見方顏東,試圖讓他想起過去的事,但方顏東那傻子,不是吃就是睡,一點用處都沒有。
到了約定期限的那一天,孫榮延的承諾並沒有兌現。
翟青找到孫榮延質問:“你不是說給我換班的?”
孫榮延說:“再等幾天,這幾天不方便,有領導下來視察,教導主任力求在各個方面都嚴格把控,不能有任何紕漏。”
他試圖表現出一種“客觀上萬般皆是命,但主觀上實在是半點不由他的無能為力”。
“我就是換個班而已,能有什麼紕漏?”
“不是你說的要道歉嗎?咱班是理科最好的尖子班,你突然換到另一個班上去,別的同學會怎麼想?你說要道歉,我同意了,讓池磊他們給你道歉,這和你換班就成了首尾相輔的事件。”
翟青心想:說來說去就是想要保全你“為人師表”的外衣。
“你想撇得一幹二淨?”
孫榮延往下眯了眼睛,似乎是有些不悅:“如果你不急著要道歉,我現在立刻可以給你換。”
翟青明白了他的意思,看似一直是自己在提要求,但卻是孫榮延在處處壓制他。看來他還是沒有真正戳到孫榮延的痛楚。
也是,孫榮延的確沒有被逼到“不得不”的那一瞬間,一直以來,走到這一步的都是他。
他必須要讓孫榮延嘗一嘗那是什麼滋味。
學校的廣播裡此時響起了播音員的播報,說常寧有位光榮畢業生近日會回歸母校,回歸晏城,將在平安夜的那天駐地沙月公園開露天演唱會,這一屆的藝術生被選為伴舞……
翟青聽到了林黛西的名字。
暴力總是因循茍且的,翟青如今很反感再一廂情願地在腦海裡羅織惺惺相惜的戲碼,弱者之間能相互安慰,但也能揪住彼此的痛處為難。林黛西,從頭到尾一直在他面前演戲。
既然善惡在法律中都能被倒置,那麼憑什麼就該他死板的遵守?善良的人生底色,並不足以抵禦任何東西。
一連串綁架林黛西的計劃,在翟青腦海中迅速成型。
一到秋冬季節,精神科就診的病人就會增多,抑鬱症的患病率也會明顯增多,畢竟秋冬的氛圍太過蒼涼,有抑鬱傾向的人很難在心裡給自我生出陽光型的調節。
平安夜的這天,林映芸從早忙到晚,好不容易熬到下班的那一刻,她幾乎是報複性的消費來慰藉自己疲憊的身心,點了很多的咖啡和甜品請全科室的人喝。
護士小章拿著個東西走到走廊上:“林醫生,我剛去收發室拿包裹看到有你的就順手給你帶回來了。”
林映芸接過:“謝謝。”
“那我先走了,現在下班還能趕緊去搓一頓火鍋。”
林映芸點頭,低頭去看包裹,快遞單上一片空白。
她很少網購,最近更是沒有下單任何東西,那這包裹就只能是別人寄給她的。林映芸的第一反應是翟青,於是忙拆開了包裹。
一個信封,裡面鼓鼓囊囊。
拆看來看,全是翟青的照片,有跟蹤在林黛西身後的、有在五金店買刀的……最後一張是空白的相紙,上面只有一句列印出來的話——“今天晚上,是你女兒的死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