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房子
為了以防萬一嫌疑人耍什麼花招，周遙審訊完林映芸以後就親自開車將另那名司機嫌疑犯親自押送回警局，那司機左右還一邊坐了一個警察。
淩晨的街道幾乎沒什麼車，就連路燈都好似有些熬了一夜的昏昏欲睡。
周遙這一天一夜下來，眼睛過於疲憊，感覺路的盡頭那些孤零零的樹影都好似開始有了人形，似乎在朝他走來，一株接著一株。被暈得有點睜不開眼，他忍不住晃了一下神，頭往前點了一下。
周遙激靈一下坐直了，忙掌了一下方向盤，車速並不快，車子也沒偏離，這才籲了口氣。
人在差點兒睡著而被驚醒的瞬間，心跳會加速，周遙揉著眼，感覺自己這一波失序的心跳時間有點長，那心跳快得他噎得慌。冥冥中，好像要發生了什麼事一樣。
他用力眨了幾下眼睛，猛灌了幾口咖啡，就在他微側頭將咖啡館放在置物盒中時——忽然有一輛貨車從前方路口冒出來，以根本來不及減緩的速度沖向警車。
周遙一口氣吊進嗓子，根本不容細想，雙手用力地一打方向盤，腳下意識踩下剎車。
貨車徑自朝著警車撞過去，整個車身擦著警車左邊的發動機漂移出去，一下就把整輛警車拱上了天，碎玻璃碴暴風驟雨一樣，落了一地。
跛子被關在休息室裡，一直鬧騰。一旁值班的警察想打個盹兒都打不了。他把兩隻手臂放在桌子上，頭枕在上面，結果壓得從頭到腳渾身都在發麻發疼，似乎所有的痛區都是互相依存的。還聽見跛子見那不停地嚎，越發煩躁，說也沒用，吵也沒用，只好掏出自己的私房錢給他買了一個漢堡哄哄他。
跛子吃完漢堡又喝了一大杯可樂，鬧著要上廁所。小警察跟個保姆似的又拎著他去。一進了洗手間，跛子的瘋人症又犯了。那廁所裡有個燈接觸不良，一直閃。跛子以為進了鬼屋，又開始往外跑，大喊大叫起來。
小警察跟在身後趕。
跛子腳雖然跛了，可是渾身有一股鰱魚的滑溜勁兒，他身上又髒，隔老遠就能聞著味兒，小警察想抓他，但又不敢湊太近。跛子見機就躲，沿著樓道跑上去。
他雖然腿腳不利索，可是一瘸一拐的速度早就在經年累月的搶垃圾中訓練出了一種獨特的能力，跳著跑，速度還不賴。
曲應騫聽見樓梯間有紛雜的腳步聲，剛想問出了什麼事，就在跛子高舉著手臂跑過來：“別殺我，別殺我……”
曲應騫朝身旁的人使了個眼色：“正好來了。”
那人一聽，轉過身想要兜住跛子。跛子見前後都有夾擊，腳步一頓，停住了，然後在眾目睽睽之下從自己那多年未洗的髒外套內袋裡，掏出一把金晃晃的刀：“別、別過來，我、我可是有武器的……我一個人單挑你們所有……”
那把刀，是把長匕首，外面有金色的刀鞘。據何恩婧的調查，那可能是翟青的刀。
不是說被偷了？
一個人或許可以活在兩種不同的生命裡，但有機會能見到同樣的真相。
曲應騫見狀，立即像輕聲哄孩子一樣：“小朋友，刀這東西可不能隨便玩兒，不小心就把手指頭割斷了，以後還怎麼吃零食？乖，交給叔叔吧，叔叔是警察。”
跛子左右搖晃了一下頭，似乎有些猶豫不決。
曲應騫指了指手下人的制服：“你看，我們都是警察，專門保護你們安全的，在這裡，沒有人會害你的。”
跛子猶猶豫豫的時候，站他身後的警察就輕手輕腳地撲了上去，一把奪過了刀。跛子被按在地上，立即拍著地哇哇大哭：“你們放開我，壞人！壞人！”
曲應騫走上前蹲下身：“這把刀，是誰給你的？是不是翟青？”
“啊……壞人！壞人！”
曲應騫拎起跛子的衣領，將他拎在兩間訊問室的中間，手摁住他的腦袋一個一個看過去：“他們兩個，那天晚上你見到的是誰？”
跛子看著，目光劃過林映芸的臉上，瞳孔縮了一下，手逐漸打起擺子，抖著唇直往後退。
曲應騫從玻璃的反光中，在跛子臉上見到了成百上千在他過往人生中出現過的人們的表情，甚至他自己，也曾遇見過這樣的時刻。他一把將跛子拉開，交給手底下的人：“帶下去。”
跛子見過林映芸，從激烈的反應看應該是平安夜的那天晚上，他親眼見到林映芸伸手掐死了翟青的畫面。
但或許，不只是平安夜那天見過。
牆外的兩雙腳印，一雙是跛子，另一雙與孫榮延並不符合，那一雙又是誰呢？
案發時孫榮延雖然有不在場證明，可是他有路過白雲山。他能開車去接他老婆，車裡也就能裝下其他的人。
曲應騫微微皺眉，朝身旁的手下問：“周遙回來了沒？”
“我剛要和你說呢，他出車禍了，車被一輛疲勞駕駛的大貨車撞了，周遙沒什麼事兒，可是那個司機昏迷不醒，現在已經送往醫院了。”
“什麼？”曲應騫惡狠狠皺眉：“天底下哪有那麼巧的事！那你快去申請搜捕令，徹查孫榮延的那套房子。”
房子的外面看著灰塵僕僕，像從來沒有人敢住的鬼宅。
一群人拎著東西站在門外，電子鎖，撬不開。
曲應騫看著那鎖面板好半晌，讓人往上噴點兒東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