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應騫承認:“的確是認識。”
鄒司禮一聽,兩道眉毛立即揚成了橫梁,看來他不僅得防男,還得防女了?
“你的前女友?”
“不是,我不是怕她,我是怕她看到我害怕。”曲應騫說到一半又不說了,表情糾結,開始抓頭發。鄒司禮看看他的頭發,提醒道:“雖然你家是沒有遺傳性禿頂,不過你這年紀,頭發拽掉了,很難再長出來的。”
曲應騫手一頓,橫了他一眼,又把手放下去伸進口袋裡。他口袋裡總是裝著幾個硬幣,時不時的就拿出來轉一個,或者在裡面盤玩。
鄒司禮聽著那叮叮當當的聲音,不知道他究竟是在思考還是在做什麼心理建設。
電梯才下了兩層樓,忽然頓了一頓,整個鋼盒子就停在了那裡,頭頂的燈也滅了。
“電梯出故障了?”鄒司禮問,聲音顯然透著明顯的焦慮。他怕待在封閉的地方。
電梯裡沒訊號,曲應騫打亮手機電筒,按了警鈴,召人來修。
人是接了話,卻來得很遲,兩人在電梯裡困了許久,久到讓鄒司禮都覺得電梯內氧氣不足,有點呼吸困難。
手機一直沒有按熄。
好一會兒,兩人屏住聲息傾聽電梯外面的聲響,有腳步聲,至少有三個人在大聲交談。
他們用的工具也沒閑著,各自發聲。
鄒司禮閉上眼,黑暗被曲應騫一直拿著的手機刺破,沒有變得更深沉一些,耳道卻好像被清空了一樣,周圍的聲音有了明顯的層次。
他一重重地聽,由遠而近,聽出來了技工們搶修的聲音是從電梯上方傳來的,也聽見管理員追問怎麼樣,還要多久修好,但沒人回答。
鄒司禮還聽見電梯盒子的堅定與沉默,繼而聽見自己的呼吸,和曲應騫的交纏在一起。
好像這電梯要把兩人關到死。
不知道究竟要被關多久,曲應騫的手機開始亮起電量不足的預警,他想關掉手電筒,又想起身旁人在黑暗中急促的呼吸,說道:“換你的。”
“我的也沒電了。”
曲應騫直接關掉手機。
“喂……”鄒司禮慌張地喊:“你們警察不應該隨身帶什麼手電筒之類的?”
“很遺憾,我今天沒帶。”
“你……”
“說說話,有聲音就沒那麼害怕。”
“誰害怕了?!青天白日還得當瞎子。”鄒司禮忍不住埋怨。
“誰又少當了?”曲應騫說著,他伸出一隻手在黑暗中比畫了幾下,碰到了鄒司禮的手臂。
鄒司禮卻不閃避,由得那手停在他的左臂上,同時伸出右手,緩緩搭住曲應騫的手指。
曲應騫問:“是你嗎?”
他聲音平淡,靜室之中聽來竟如金石之聲。
鄒司禮沒料到有此一問,心中凜然,不由得鬆了手。
“當然是我,不是我會是誰?”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