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暗網
旁人對翟青的描述再多,都像是一個多稜鏡,每個鏡面都由精妙和抽象的語言燒制打造,折射出的都是那孩子的不是。他的人生,全框在別人的言語中。
如果那孩子泉下有知,是不是正在看著?心裡又是個什麼滋味?
曲應騫心煩意亂地掏出手機看一眼時間,各種垃圾推送佔滿了整個螢幕,他心煩意亂地又掐掉,開口說:“我今天來找林映芸本是抱了千分之一的希望,希望她能在治療中知曉翟青成長的過程,如果有什麼‘證據’能得以有所保留,她願意指認,那麼傷害過翟青的人一定翻不了身。
“可是一番交談下來我發現,那女人思維活躍表達能力極強,擅於打擂臺,而且物質慾望很高。翟青的診斷結果是重症,這樣的重症病人不可能只給予簡單的藥物治療,必要時ect也是必不可少,真實的診斷一定不可能只如她所寫出的只言片語,在她眼中,翟青只是千萬個可憐少年中的一個。”
在近一個小時的交談中,林映芸總把翟青試圖往怨恨那方引,因為和原生家庭有關,那種怨恨卻又不是狹義的怨恨,其實是有所期待。
就好像一件精製器物上有一個缺口,翟青日思夜想,構建出幾百種方式補齊這個缺口,哪怕不值得也會去做。整個過程可能是無意義的,當他意識不到這一點時,便會一直理所當然的從他人身上索取彌補。
可趙嫻說,翟青是個懂事的孩子,什麼都不用她操心。要索取的人,應當是像鄒司禮那樣,無所不用其極地黏著,寸步不離地跟著,提出什麼過分的要求都不會不好意思。
誰說的真話,一聽便能分曉。
況且翟青也算是個“抑鬱症老病例”,得抑鬱多年的人,是不會輕易和他人分享自己的情況的,因為明白周圍的人都不會理解。
周遙說:“翟青只是一個高中生,他能有什麼利益帶給林映芸?不過是一個三斤果肉五斤殼的角色。”
曲應騫說:“他沒有,但他背後的人肯定有。一個孩子抑鬱重症,而父母卻沒有半點發覺,這可能嗎?抑鬱重症的程度,別說上學,連基本的生活都不能,但我看見翟青一切都挺正常的,學習,行動都沒問題,只是膽子比較怯懦,他或許有抑鬱症,但一定不是重症。而且就算沒有抑鬱症,吃了那麼多的抑鬱藥,身體也會出現許許多多的副作用,說不定翟青挺理智的,或許他沒怎麼吃那些藥。”
周遙又說:“他沒有留下病例,卻單單留下了抑鬱症的藥,又弄了你的照片,會不會那些藥是故意留給你調查的?”
鄒司禮說:“所以病例在一定的程度上一定是有造假的水份了。”
“目的是什麼呢?”周遙不解地問,做一個盡職盡責的傳話筒。
曲應騫太陽xue上好像有根刺,沒完沒了,越跳越快,簡直快要炸開:“許多重症病人的抑鬱症都很難被治好,這些患者還能活下去的支撐力是為了其他人而活著,有的人會選擇報名參加科學實驗,亦或者同意自身死後進行身體或器官捐獻……”
鄒司禮在旁邊唱合:“想要快速的得到簽約的身體組織,就必須得讓人快速地死於意外。”
曲應騫:“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應該將人綁去去某個隱秘之地,為什麼會選擇在一條小巷子裡動手?再說在那種灰塵之地,即便能成功摘取其組織,又能有多大用?”
鄒司禮:“是分工合作吧。翟青身上的鋼釘你不覺得像是某種標記?也許是兇手殺了人以後,特意將他做好標記,告訴同夥的人正是這具屍體。或許兇手同夥的目的正是要將屍體挪去隱秘的地方,否則早就在巷子裡動手了,不是嗎?但因為某種原因,亦或者是被人發現了,所以屍體沒來得及轉走。”
曲應騫:“那腹部的痕跡呢?也是提前做好標記在哪裡下刀?取人組織是個技術活,如果需要別人提前做標記,那就是個生手,但生手能勝任取人組織這種事?”
“會不會林映芸和黑市存在某種交易?據說有條暗網,只要肯花錢,就能買到各種人體的組織。就算要買一個大活人,那也僅僅只是動動手指頭的事情,活割的某一些組織更是直接標價拍賣。
“想想誰是能給林映芸帶來切實利益的人?如果物質的價碼在她生命中排第一她就絕不會因小失大,那麼她作為心理醫生,就能挑選一些適合‘捐獻’器官的物件,提供給背後的人,就像當初林堂在愛完美給秦虞提供可殺害的名單。”周遙有些艱澀地補充。
畢竟如果他們要是不查,誰能想到一張能被稱得上是賞心悅目的風景臉的女人,手中血債累累呢?
曲應騫:“不是沒有這種可能,抑鬱症的人捐獻器官的機率要比普通人高,而且也不容易引人懷疑。你立刻去查,看看翟青有沒有簽訂什麼捐獻器官的協議。”
周遙:“如果是真的,那林映芸就是故意參與犯罪的了。”
故意犯罪分兩種動機。
第一種直接故意型,是指行為人明知道自己的行為必然或者可能發生危害他人或社會的結果,並且希望這種結果發生的一種主觀心理態度。必然發生加希望發生、可能發生加希望發生。
第二種間接故意型是指行為人明知道自己的行為可能發生危害他人或社會的結果,並且放任這種結果發生的一種主觀心理態度。
如果這一切是真的,林映芸的行為而言,便是屬於第二種。她知道那些犯罪計劃,並知道自己的行為有助於犯罪的實施,可還是進行主動行為。她的對應方式如此老練,興許不是第一次參與作案……
或許又是連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