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令人痛心的買賣,一個人要拿靈魂去交換一塊麵包。貧苦賣出去,有錢人買進來。
現代社會的法則統治著人類的社會文明,但是,這些法則並沒有融進文明裡面去。
盡管奴隸制度早已被消滅,但其實這是一種誤解,奴隸制度並沒有消失,只是變換了它存在的方式——壓迫普通人,形成工作壓制,所以這年頭,股票、理財才能被吵得如火如荼。
一年到頭掙那幾個子兒,還不夠換幾顆種植牙的,誰不想做夢間就發一筆橫財?
鄒司禮又問:“鄧秋來買的哪支股票?”
一個警察撓頭回答道:“好像叫什麼萬股長青……”
鄒司禮瞭然道:“難怪虧了,這支股票是k的。人吶,老老實實的多好,偏偏想踩枝飛天。其實每個人的身體裡面都有一塊表,以為痛不欲生是翻盤,其實是徒勞無功的倒計時。”
周遙略微坐正了一些,嘆了一口氣:“鄒哥,你這是站著說話不腰疼,我們窮人想掙點錢也實在太難啊。”
鄒司禮笑了一下:“你想賺錢?我教你啊。”
周遙一臉堅決地搖頭:“公務員不能從商……”
鄒司禮不著痕跡地打斷他:“不從商,做投資。”
用他自己的話來說,“工”字不出頭。要想出人頭地,就要有自己的一片天地。
大部分的晏城人過日子,大多時候,是很真實的.,因為日子過得很砥實,對未來沒有野心,所以生活就像被磚塊一層一層地疊起來,無趣至極。
“那不就是從商嗎?”周遙到底年輕,沒能控制住自己,露出一點難以置信的神色。
“我是讓你投資你自己。人生的第一筆錢一定是要像摳門一樣摳出來的,堅決不碰信用卡、各種各樣的借貸工具,一旦人産生依賴那將是個無底洞。還要管住手機裡的餘額,不要把錢花在沒有用的地方,不該花的一分都不要花,不要小看五塊八塊十塊的,錢正是這樣一點一點漏掉的。當你有了存款,一定要拿去投資脖子以上的東西,而不是跟風買什麼股票理財。我投資股票是因為懂,你本身能力又不行,腦袋又不行,憑什麼財富會跟著你呢?
“理財産品的本質,是套籠子,就是把你的錢,投入到別人的專案中,並從別人的專案利潤中,抽取一部分傭金,作為你的理財收益。這種做法的核心風險是,你如何保證別人的專案,一定是賺錢的?一旦專案賠錢,你的本金便沒了。即便你偶爾掙了一點錢,只要你持續玩,早晚也會還回去。這不是由你個人的投資能力決定的,也不是由資金操盤手的實力強弱決定的,而是由這套玩法的底層邏輯決定的。大部分人註定要賠錢,只有一小部分人能夠成功,而且,這一小部分人掙的錢便是這大部分人賠的錢。”
這年頭,就連投資商業專案也不見得就能穩打穩賺,投十一個專案只有一個虧損,這種盈虧機率,跟祖墳冒青煙差不多難見,現實中的投資盈虧比例,是反過來的,十個專案裡面九個都能賠錢。而這一切,還是在操作流程都很幹淨,沒有任何商業貪腐的情況下,所做的預設。如果中間再來點暗箱操作,商業決策者或者經辦人聯合搞點貓膩,錢會流失的更快。
普通人沒有能力操盤子,只有被盤子操的份。
周遙被懟了個啞口無言,他從來都沒想到這一層,因為他端的是鐵飯碗,算是有根腳的,不必費力攀爬也能差不多抵達別人口中的平步青雲。所以他根本意識不到,世界上大部分人對逾越規矩者的厭惡與警惕。這種心態,只有站在高處的鄒司禮理解最為透徹,才能一眼看破關竅。
其實多少機會都是留給有根腳的人的,只不過他們對此都最低調,有時難以馬上發現,而周遙是沒看見也就不琢磨,便天真的以為當今社會的事都像高考一般能維持得上幾分公平。
對於草根來說,樂觀有時候是需要提防的東西。
好半晌,周遙又緩緩猜測道:“鄧秋來十分缺錢,會不會像鄒濤那樣為了錢而去接一些活兒呢?我查過翟青的通話記錄,五點多的時候,趙嫻給翟青打過一通電話讓他自己在外面吃點什麼東西……”
鄒司禮疑問道:“等等,你是說,是母親先給兒子打電話?”
“是啊……”
“那通電話裡,翟青有和他媽媽提到過今晚會睡去同學家嗎?”
曲應騫想了想方才他在那房子裡對鄧秋來兩父子的問話,抽絲剝繭道:“那會兒還沒說,是後來晚上七點半的時候,翟青自己打電話告訴趙嫻的。”
鄒司禮眉毛往下一壓,神色正經了幾分:“那就代表撒謊在同學家留宿是翟青臨時決定的,那時候他在外面,促使他真正決定的原因……他有沒有去過商場?”
能掌握翟青動向的人,一定私下裡對他有著關注,興許引誘翟青前去白雲山附近,也是在周密計劃中的一環。翟青是一個還沒滿十八歲的未成年,不可能與外人結怨,調查的懷疑和起點百分百是圍繞身邊的人,這樣的人,即便是跟蹤翟青,也不會顯得很可疑。
曲應騫讓周遙仔細想想監控記錄。
周遙一拍額頭:“有啊,翟青也有去國際廣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