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炒股
曲應騫把所有的問題都顛來倒去地朝鄧維問了四五遍,其中無數語言陷阱,整整兩個小時,問話的和被問的全都疲憊不堪,最後只能結束。
出去的時候他忍不住先在門口點了根煙。
曲應騫心事重重地在一片煙燻火燎中凝神沉思片刻,這才走到街對面。
先前他開來的警車早已被手底下的人開走,曲應騫這才想起自己這會兒要怎麼回去?正好好走著,鞋底忽然卡了一顆小石子,走起路來割玻璃似的劃在水泥地上。他立起腳,將石子撥出來,抬眼時就看到了一輛眼熟的大家夥立在對面的停車位裡。
那是一輛前後左右沒有其他車敢靠近的悍馬在那裡等著。
曲應騫剛一拉開車門,還沒來得及鑽進副駕駛,後座的周遙就等不及地往前一頃:“騫哥,你終於出來了。”
車裡除了鄒司禮,就只有曲應騫手底下的幾個人。
曲應騫掃了周遙一眼,把凍僵的雙手放在車載空調口上吹暖風,慢吞吞地說:“你調查這麼快?不會是簡單打了個來回吧。”
周遙突然前言不搭後語的說:“哥,對不起。”
他這一句話落下,連駕駛室上的鄒司禮都跟著回過頭來,其他人的眼睛全部落在了周遙身上,活像圍觀鐵樹開花的千古奇觀。
周遙被他們看得不自在,好像這些人的眼神都有重量似的,每一雙眼睛各放射出若幹毫克,再乘上某種淩厲的速度向他橫掃而來,滿車暖風卻吹得他滿頭大汗。
他將嘴唇抿成了一條線:“平安夜的前一天,翟青其實來找過我,那會兒我急著下班,問他是不是有什麼事,他又吞吞吐吐好半天不說,我急著趕回去,就讓他去裡面找值班的警察……要是我當時耐心問一句……”
鄒司禮說:“要不怎麼說你們倆是上下屬呢,辦事風格一模一樣。”
曲應騫彷彿還沉浸在方才聽到的離奇訊息裡,飛快地低頭掃了周遙一眼,有些瞠目結舌。片刻後,他彷彿啼笑皆非的伸手指了一下自己,反駁道:“我可不是沒問,是他一見到我就跑了。”
鄒司禮又說:“估計是嫌你長得惡心。”
曲應騫臉色臭得像誰坐了一屁股,他大力給了鄒司禮一掌。
“行了,事情已經這樣了,帶著你的後悔認真的找出兇手,也算是對那孩子唯一的慰藉。”
周遙早已按照曲應騫的吩咐,將翟青父母以及鄧維在平安夜那天的時間表調查得一清二楚。
他們三個人一直在市場裡,很多人都能作證,從時間上可以排除殺人嫌疑。何恩婧去常寧調查過與翟青相關的東西,經過幾位同學的口中隱晦吐露,得出翟青在學校期間的確曾遭受過校園暴力,暴力者是同班同學。
曲應騫聽完何恩婧的報告,沒什麼反應,反倒是周遙搶先開口:“這種事,老師都不管?”
何恩婧:“那幾個學生有錢,而且翟青他們班上的老師,也是個喜歡動手動腳的人,一些孩子說老師最喜歡弄些懲罰,我估計翟青沒少受過,雖然他成績好,但是他的性格在班上並不討喜。”
曲應騫眉間褶皺更深了些,沉吟了好半晌,他說:“暴力者的名單呢?”
“這兒。”何恩婧開啟自己的小本本,“這種貨色一般都是小團體,有五個人,但我查了一下,昨晚平安夜,他們五個人一直在國際廣場玩,有監控可以證明。我們接下來調查什麼?”
曲應騫其實也很茫然,但是不好當著手下人表現出來,沉吟片刻,他說:“翟青的案發現場,除了腳印,連頭發都沒找到一根,更別提那個日記本,誰知道鄧維是不是胡說八道。即便有監控可以證明施暴者的人在廣場,但也不能證明他們就一定沒有作案時間,翟青的屍檢報告還沒出來,如果確定死亡時間是在淩晨呢?先別輕舉妄動,等屍檢結果,另外,翟青班主任昨天的行程,調查清楚。”
何恩婧連忙拿出個小本記錄。這是被中國的應試教育調教出來的毛病,尤其是在警察這個職位上,一不知所措的害怕忘記就趕緊奮筆疾書得記筆記,造成自己還在萬分努力的錯覺,好像這樣就能坐等真相從天而降似的。
調查的這類指示聽來容易,做起來才知道艱難。
取證調查的困難程度好比在圖書館翻古老的報紙,從中擇取舊聞,重新敘事,集組成有效資訊。在絕不容許虛構的情況下,一點一滴的有點像是在侷限格框裡挑揀芝麻,悄然接近真相。
“鄧維兩父子,想辦法給他倆的手機上點監聽手段。”曲應騫一邊說,一邊整理著自己得思路,“如果他們是始作俑者,當然知道出了事我們會怎麼查,所以不會留下明顯的證據,翟青的死肯定還有別的貓膩。好端端的,為什麼要在白雲山那裡殺人?殺了人,屍體卻又不處理走。”
周遙做若有所悟狀,他性急如火,連忙說:“要不直接將鄧秋來兩父子提去警局審?”
曲應騫瞪他:“去什麼去,今天都已經問過了,證據什麼的你都準備好了嗎?莽莽撞撞地到時候讓人鑽空子,什麼都急只會絆你自己的腳,不知道什麼叫磨刀不誤砍柴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