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進展
周遙說:“能準確知道一個開挖掘機的工人動態以及為工人安排工作的人,要麼是同行領導,要麼就是他的老闆。”
“如果,是鄒濤說謊了呢? ”
“撒那種第一次來這裡的謊,很容易被周圍人拆穿的。”
“不,我的意思是,他私底下不是第一次來這裡,你還記得那些挖掘機停放的位置嗎?”
周遙努力回憶著。
曲應騫說:“這麼大的空地,只有他的挖掘機偏偏停在了這裡。”
曲應騫繞著坑走了一圈,在一截黃土中發現了黑色的泥塊,在燈光下顯得異常突兀,他伸出指尖抹了一下,不是泥的顏色,而是灰:“你去找根棍子來。”
周遙應道:“好。”他跳上去從岸邊撿了根粗樹枝遞給曲應騫。
曲應騫將手電筒遞給周遙打著,他拿著棍子朝那堆黑土開挖,幾分鐘後看見隱藏在黃土下的磚紅色土壤,不免眉頭一皺。
那是酸性土壤……
酸性土壤中富含多種腐植酸和單寧物質,屍體埋在這樣的地方,鞣酸與腐植酸的脫鈣與防腐作用下腐敗會停止發展,但面板會出現鞣化,還會加速肌肉和其他組織蛋白溶解的速度。
曲應騫繼續往下挖,不久又挖到一小截未燃盡的布料伴著隱隱的惡臭以及焦味,他戴好手套將那布拾起,抖了抖上面的塵土用袋子包住遞給周遙,繼續往下又挖了一陣沒看到任何東西才停手。
拿起手電照了一圈,再未發現別的。
周遙緊盯著手中的那塊布,白色的面料看上去有些粗糙,還有花紋,這麼粗糙的布料不像是衣服:“這個,好像是沙發罩……”
他心底隱隱有些激動,來一趟,就有了與上一次不同的收獲。雖然這些收獲只是間接收獲,可是每一點都正在逼近兇手。
曲應騫抬起頭:“沙發罩?”
“對,這種花紋簡單,手感捏上去有硬度,看這種工藝,應該不會太好,可能就是普通的印染。”
季舒聞面前擺著一個3d列印的頭顱,他正在往上抹軟泥。顱骨模型上標註了測定點,插入小木條,木條突出的長度就代表該處組織的厚度,然後用軟泥在顱骨上做皮肉,直到將所有小木條覆蓋。
張揚探頭進來:“季老師,有新發現。”
他將手中的東西遞過去,季舒聞接過來一看:“從哪找來的?”
“蠻山巷,說是重要物證,加急檢驗。”
警車的大燈刺破了市局門前半明半昧的黑暗,一輛suv裡的“監軍”二人組——張茜趴在中控臺上,觀察著從局裡開出來的警車朝著前方奔突而去,她用手指推了推一旁的鄒司禮:“夥計,跟上。”
鄒司禮幾個小時前參加了一場冗長的飯局,雖然沒喝酒,但也和一幫無聊的商人、商會們打交道交得疲憊至極,此刻最想的就是滾進被窩裡美美睡上一覺,他打了一根綿長的哈欠,紅血絲一根一根爬上流光溢彩的眼球,車窗外的燈光溫柔地給他輕描了輪廓:“小茜茜,你下次可以喊‘移動的保險櫃’陪你一起,他可以給你當司機,還能為你保駕護航,沒有員工能否定老闆的意願拉上老闆一起加班,這是職場法則。”
張茜油鹽不進地假笑了一下:“老闆,你這是慘無人道的剝削,人家今天是喜當爹的日子,你不能準了他的假,又隨時滅了他的假吧。”
“移動的保險櫃”是張茜的同事,叫秦操,他名字聽上去給人一種“國泰民安”的感覺,但是人真的沒什麼情操。
他是分社裡的攝像師,常常扛著價值百萬的機器囂張地溜達,在拍攝採訪時如果遇到當事人或者警方的不同意,他只需要說出一句:“弄壞我的機器我可以告到你傾家蕩産!”就能讓對方嚇得呆若木雞,因此他被稱為“移動的保險櫃”。
他最大的夢想就是一夜暴富,然後遁隱山林一輩子。
可是,迄今為止,沒有一個人敢摔他吃飯的家夥。
這樣的人,就連司法也只能透過口頭警示幹預,是萬萬不敢真動手的。
鄒司禮將車發動,不遠不近地跟在了警車後面。張茜看著這方向明顯是往蠻山巷走的,一拍大腿:“我就說嘛,守在門口總能發現些什麼的!”
技術科的人一下了車就將曲應騫發現的那個坑圍堵住,開始做現場分析。周遭痕跡太多,能夠有沒有收獲很難說。
蠻山巷工地周圍的圍牆小道只有兩米寬,一邊是圍牆,一邊是居民房。
曲應騫和周遙沿著這條小道步行兩百米左右,就來到了圍牆缺口處。以缺口為中心,東邊是清明路。從缺口處沿著小道往西,則是愚鈴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