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院
第二天一早,江崇敏這邊就有個陌生號碼打進來。
“喂?”
“敏敏,是我。”
江崇敏當即愣住,是譚兆,這應該是曲寬彥安排的,江崇敏此刻內心五味雜陳,她是不能讓譚兆死,不意味著她不恨他。
昨天那個傍晚她像是經歷了生死一般,她已經不認識譚兆了,她第一反應是不相信他是這種人,但是現實逼迫著她投降,她不知道譚兆什麼時候開始成這樣的,還是一開始就是這樣,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當年查出來不能生育的時候,譚兆父母逼著他們離婚,譚兆也沒放開她的手,帶著她從父母家裡搬出去,在城東租了個單間,大冬天沒有暖氣,兩個人就這樣熬著,跟她說兩個人能一直享受二人世界,真是再好不過了。
他也沒有食言,後來日子慢慢好了起來,他們假期就會去旅遊,她一直以為能遇見他是這輩子最幸運的事,可如今怎麼就變成這樣了,如果他想要孩子,為什麼不早點說,他們可以去收養,為什麼要用這種方式呢?
江崇敏就這樣想著忍不住哭泣,抽噎的聲音傳到話筒那邊,譚兆連忙安慰:“敏敏你別哭,你不要擔心我,我下個月應該就能回家了,我…”
江崇敏沒掛電話也不說話就這樣聽著,時間久到那邊以為電話壞掉了,想重新撥號被厲聲阻止,一旁看管的人身強體壯一腳踹過來:“滾回去。”
此時骨瘦如柴的譚兆連忙抱緊頭,灰溜溜地躲著,他怕了,真的怕了。
江崇敏強打著精神去學校,在辦公室泡了一杯咖啡給自己,學校的年輕老師給的一直沒喝,今天算是派到用場了。
江崇敏沒有忘記承諾,把關憐叫到辦公室,關憐的狀態很差,臉上沒什麼血色,手腕細得跟一折就斷一樣,江崇敏坐在桌前,一邊整理今天要測試的卷子一邊開口:“狀態要盡快調整好啊。”
關憐仍是有些不敢面對,只是在嗓子眼裡嗯了一聲,江崇敏繼續說道:“你還有最後一個月,重點還是要放在學習上。能保證你平時的水平,高考足夠了。”
“好。”
“行,你走吧,我沒什麼別的事情。”
關憐慢吞吞地轉身走到門口,透過窗戶憂心忡忡地看著裡面的江崇敏,江崇敏像是感受到什麼一樣,回頭靜靜地看了他幾秒,隨後像之前一樣朝他笑了笑,示意他回去。
五月早上的陽光正是溫和的時候,從關憐的腦殼後面照過來,耳朵都變得紅彤彤,關憐緊繃的一口氣也終於散去,扯開嘴角露出一個並不怎麼好看的笑,隨即轉身離開了。
江崇敏盯著剛剛關憐在的位置,人走了陽光直直地照在玻璃上,穿進來鋪在不起眼的窗臺邊的小仙人掌上,澆水澆過頭了已經呈現出來枯萎的樣子,江崇敏眼圈泛紅,某個瞬間像下定決心一般,咚的一聲把它丟進了垃圾桶裡。
晚上放學教室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關憐還在寫作業。曲寬彥在他旁邊坐下等他,他知道關憐不想這麼早回去。
關憐瞥了他一眼沒說話。
曲寬彥問:“晚上跟我回去?”
“不了。”
曲寬彥伸手拿了支關憐的筆在手裡把玩,隔了一會兒說道:“預産期不到一個月了吧,我安排醫院讓她提前住進去,這樣你也能安心,她也比較安全。”
關憐糾正道:“一個多月,不著急。”
“你怎麼想?”
關憐的筆尖頓在那,思考了幾秒鐘點了頭,“好。”
他總是在懊悔,連做夢也是,如果當初他同意把楊玉平帶走,江崇敏就不會知道,也不用絞盡腦汁對付譚兆,總是因為他的執拗固執慢慢把事情推向無可挽回的地步,好在江崇敏沒有怪他,曲寬彥給他提出完美的解決方案,他的固執並不會讓事情變好,眼前就是要把高考考完。
“就今天晚上吧。”
關憐訝異地看向他:“我還沒跟她說。”
“沒事,我們先回去。”
李伯往常停車的地方停了一輛黑色商務,關憐之前住院的時候用過這一輛,讓關憐感到奇怪,那天在醫院給楊玉平做檢查的醫生也坐在裡面。
李伯下來給關憐開了副駕的門,意思他坐前面。
曲寬彥坐在後面跟人寒暄著,“韓醫生真是辛苦您了,麻煩這麼晚還要去家裡一趟。”
“您客氣,您客氣。”韓儀芬一邊回應著一邊細心地觀察著剛上車的兩個學生。
今天晚上下班的時候院長突然找到她,說有個事情交給他,勸一個孕婦去一家好醫院,一直跟到生完孩子為止,韓儀芬滿心疑惑,這是什麼意思?
院長並沒說什麼,只是說上面的指示,她別問太多。
晚上一個中年人先是到家裡來接她,接著現在停在了學校門口,韓儀芬看著這兩個學生上了車心中難免詫異,樣子不過十七八歲,見對方熟絡地打招呼差點沒接住,這做派哪裡像學生啊。
這兩人穿著考究,姣好的面容,一看就是富家子弟,根本不像是會去她醫院的人,怎麼挑中她了?